梁昀与盈时乌溜溜的眼神对望了一眼,头也没抬替她继续梳着,他似乎知晓她要问什么,语气中有隐隐的歉意:“因你是我的妻子,融儿是我的孩子,所以留不得京城……这一路叫你们受苦了。”
盈时听他这般说,心里酸溜溜的,她咬着唇没吭声,继续任由他给自己梳发。
过了好一会儿鼻子一抽一抽。
梁昀问她:“你闻什么?”
盈时长长往他身上吸了一口气,嘴里嘀咕:“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什么香香的味道?”
梁昀继续逗弄她:“什么味道?是不是饿的头晕眼花,鼻子也……”
梁昀话还没说完,盈时眸光就盯着他宽大的袖摆下。
梁昀心里道,还真是一只鼻子灵敏的小狐狸。
盈时看着梁昀拿出来慢慢展开的油纸包,眼睛就再也没办法移开那只外皮金黄的烤乳鸽。
偏偏她还一边咽口水一边摇头:“怎么能这样?这样不好……”
梁昀眼睫微微低垂着,听她那口是心非,说话已经口津蔓延的含糊声音,闷笑了两声,道:“小四留给你的,我就当没瞧见,你拿去吃。”
盈时垂着头,扭捏了好半晌,“不行,他是孩子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我还要给祖母守孝。”
才说着,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出来。
盈时羞愧的头更加抬不起来了。
梁昀笑着说:“他只比你小了三岁,他能吃你就不能吃了?放心,河东是武将府守孝不太讲究这些。”
武将虽也守孝,可规矩却不严苛,便是长辈瞧见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吃肉不出两日就手脚没劲儿,一动弹就头晕眼花,总不能上阵杀敌的将领连刀都抬不起来,平白上去送人头。
盈时:“……”
梁昀道:“你若是不吃那我就丢了。”
盈时连忙环着他的腰,几乎是哄着他别丢一般,将它接过来。
她偏偏还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跑去了屏风后面大快朵颐。
过了不一会儿,盈时就吃的只剩一副干干净净的骨架子,就这般还舍不得丢。
梁昀等她半天忍不住走过来,见到如此情景顿觉她傻的可爱。
想要在守孝期间偷偷喂饱这只能吃的小狐狸,可是一件麻烦事,一只乳鸽显然是不够的,不够她塞牙缝。
梁昀看着她红艳艳唇上的油,蹲踞下身子来,给她擦拭,“你是狐狸投胎的不成?怎吃的这样子干净,我若是晚点来瞧是不是连骨头也吃干净了。”
她鼓了鼓腮,被说的脸色涨红。
“兄长好生小气,就这么小一只小鸽子,还不够我塞牙缝。”她嘟囔。
梁昀眉头微蹙:“你方才叫我什么?”
盈时眨眨眼睛,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称呼,悄然间红了脸。
“嗯?”他略提高了些音量,有些欺近她身边。
盈时舔了舔红洇洇的唇瓣,她在他不满意的再度质问之前,忽而胆大包天侧身圈抱住他。
“郎君……”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含了蜜。
“郎君,郎君……这下总行了吧。”
这回换梁昀不吭声了。
他其实还是头一回听盈时唤他这个称呼,甚至一时间还不太能接受这么个露骨的称呼,只觉浑身热的厉害。
偏偏盈时不自觉,从他胸怀里探出脑袋,眉眼微弯,“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么?郎君?夫君?还是……”
明明他们二人如今已经光明正大,可他还是有些脸薄,压低了声音低咳一声。
“嗯,喜欢。”都喜欢。
他想回答的如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玉洁松贞。可嗓音里颤抖的涩意,却如何也掩藏不住。
他眼里渐渐有揉碎了的光芒:“盈时,你可喜欢这里的生活?以后我们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这里,你若是觉得不舒适,就请人来修缮,重新布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