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夜吹箫,风急雨冥冥。
清远箫声渐渐飘渺,两人脚步飞驰,跌跌撞撞地馋扶着跃过院墙,照月心底仍旧不安,她有些惊异她们竟能从那两人手中逃脱。
殷晴尚未从燕归骇人的目光里回过神,她自高墙围栏上跃远望去,见黑云满江,风雨大作,压得水天一线,几乎要揉进一团墨里,那临岸边的人儿,也化作了这卷破墨图上一点浅浅的,却怎也抹不去的黑点。
篱边竹叶被飘风骤雨惊得飒飒作响,与她纷乱如麻的心跳声重合。
“他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
殷晴神色恹恹地呢喃着。
照月默然,此前派了那么多无极宗的跟屁虫追着她,那个人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她握住殷晴的手,境地相同,她理解殷晴的忐忑,一刻也不敢休整:“我们得赶紧走。”
掌心一阵粘稠的湿意,殷晴摊开手,泛着刺目的红。
她猛一抬头,是照月受伤的肩膀,伤处被雨水洗刷,鲜血顺着肩膀逶迤而下,淌在两人交织的手腕间。
“你的伤!”殷晴心底自责不已,握住照月冰凉发颤的手,眼眶湿润——明明自己都伤得这般重了,却什么也不说,还想着应下她之事,要带着她先走。
她反握住照月的手,双目因愧疚变得通红:“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伤。”
她恨自己的无能,连累身边人。
“我先替你包扎。”说罢,殷晴便要去翻随身带的行囊。
“不必。”照月冲她摇头,因着失血过多,她脸色雪白,连唇都淡得几近无色,却仍旧笑着:“刀剑不长眼,早在我握剑之时,便知晓有受伤之日,你可别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可不是因你受伤。”
“我既然决定帮你,无论什么后果都承担得起,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就要不高兴了。”照月撇一撇嘴,佯装作怒。
殷晴吸了吸鼻子,不知所措地望着照月,心底既是感动又是慌张,一时有些怔忪,又怕她当真生气,连忙道:“我不讲了,你不要生我气。”
“你可真是个妙人。这话也信,难怪被人轻易诓骗了去。”照月轻笑一声,虽才拜别师门数月,但这江湖险恶,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像殷晴这般,丹心澄澈、剔透无瑕的人,着实罕有,也不怪人不肯放手了,在暗处待久了的人,一旦抓住了光,怎舍得拱手让人。
两人躲至小院屋檐下,现下条件有限,她以手掬了几捧雨水,勉强替照月冲洗掉凝成块的血痂,瞧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与照月愈发苍白的面容,她面含愧色:“你我相知相识未久,便能得你倾囊相助,我感激不尽,却无以为谢。”
照月只笑着:“傻不傻呀,交友不在久,贵在知心又情意相投。”
殷晴双手交握住她,一双盈盈清亮的眼,泛着点点泪光,她无以报,只以一颗赤诚之心,真挚道:“照月,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不管旁人如何评价你,所谓的正道如何定论你,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我才不要听其他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