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风雪早歇,便没了那蚀骨的冷。这一幕也能算得上是一幅寒桥垂钓美人图。
“筠芝,你怎么来了,钓到鱼没?”芜荑提着暖黄一点缓缓靠近,声音也逐渐小了起来。
筠芝闻声并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的再往上提竹竿。
好巧不巧还真被她钓上来了一只鲫鱼。
芜荑弃了手里的灯笼,帮着一起抓鱼,解了腰带就穿了鱼嘴,提着很是方便。
“荑儿可真是小福星,你一出来,这鱼就咬了勾。走!回家煲汤!”筠芝给她披上斗篷,拉着手就往家去。
华青阁的学子们只见,这姐妹二人手拉手,灯笼的支杆上还挂着条肥美的鱼。
上来开门的是孙伯,笑盈盈的接过灯笼跟鱼,引着二人进了主院,院内早已候着几位丫鬟婆子,乌恩其也在其中。
“单姐儿,这三个小丫头外加两个婆子等你跟三姑娘过目。再决定去留。”孙伯突然这么正经的来了一句,芜荑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筠芝倒是从善如流。
在五人各自交代过后,芜荑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脱口而出。
“她们有试工期吗?”
这一问,等候主家答案的五人皆有些惶恐。
筠芝也是有些茫然,唯独孙伯听到眼神一闪。
外面只有那些大型的酒楼瓦肆招工会有试工一说,但实际上只要涉及牙行都是有活期租赁跟试工这些,只不过除了内行,鲜有人知罢了。
“三姑娘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不知这个试工姑娘想怎么试?”他不由得对芜荑开始好奇起来,芜丫头说是穷苦出生,但这其中的路数都门儿清,怎么看都不像是泥腿子。
芜荑有些为难,具体她也并不清楚,只能说出自己所想,“家中目前用不到这么多人,但后头筠芝的医馆张罗起来,这些人怕是也不够。我们现在可以做的是,前期先将这几人教会,后面等后面忙活起来了,她们也好带带新人。医馆不比其他,最是需要心细严谨的人,试工三月如何?最主要的还是看她们的意愿。”
“却是荑儿说的这样,孙伯您看?”
“好说。”孙伯二人十分认同,对着这无人问道:“宅中人员简单,主家就三人。两位姑娘现下你们都见着了。你们是如何打算的?一一说来。”
“多谢主家垂怜,奴愿入单府。”身形干瘦头发枯黄的小丫头最先表态,跪在地上表忠心。
剩下的是两对双生花,倒也蹊跷。
这四人也都张口就是追随。
便领着五人出了前头的倒座房,过桥入北院熟悉。
这座宅子原本是青阳城蔺氏的族产,奈何这蔺家二郎是个好赌的,为了保全手脚,便将这远在扶瀑镇上的宅子偷卖了,反正他们蔺家势大,房屋田产众多,无暇他顾,好让他钻了这个空子。
此宅依水而建,极为奇特,被景淮河末流划分为南北两院。南院为三间铺面外加倒座房,北院则是正统宅院。
整体是粉墙青瓦,冲天脊是马头墙,门楼上雕砌双狮戏球,外挑的檐脚则是用水墨砖砌成,顶上覆瓦,刻有如意祥云。
入了门楼,打眼便是影壁,上头雕绘的是声势浩汤的万里山水,绕过影壁越过垂花门,便能瞧见小河一条,这只水系可不简单,巧夺天宫之势,引那自西北流往东南的淮景河。平常人家的抄手游廊不过是几扇影窗,这里是正正经经的花桥,沿水设置飞来椅,供人小憩赏鱼。跨过这河景便入了明厅,随处可见雕梁画栋,影窗隐绰。正中竖有屏门一道。内三间敞开,侧有活动隔扇,外设有两廊,正对天井。回字天井边缘留有水渠,集到东侧偏门处的荷花池。
井院中栽有老桂花树跟茶树几许,两分别是东西厢房。
再往里,过了梅花洞门,便是主院。寝房居中,除了两侧的耳房,还另僻出了两个小偏院,穿过月洞门,以西是带有阁楼跟莲花池的紫竹林,以东则是淮上青。
这一路下来,不仅这五人目瞪口呆,连芜荑都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三千文花的当真是值!
可是,不管怎么看也不可能像是能买下这座宅子……买前面的南院都够呛。
“孙伯……这当真是我们花了三千文买的屋子?”芜荑发出耐人寻味的询问。
当时孙蔺来镇上验房时,也十分怀疑,可在这个位置的仅此一家,且手上的钥匙正好配对,就是户型图有些出入,不过还是签了交割文书。
不过这年节,他们已经在这宅院中渡过了。
他打着哈哈,“那牙郎不是说了吗,这块地一降再降,隔壁尽是些跳河的。整座宅邸又被这景淮河末支水流给一分为二,他们世家讲究风水啊什么的,就贱卖了吧。”
虽说如此,芜荑仍心存疑虑,将孙伯签的交割文书反复检验。确实又没什么问题,就暂且搁置。
众人回了南房,前头就是临街铺面。
姐妹二人郑重对视,开始对新人进行常规入宅训话。
单筠芝居首位,五人跪作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