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光’剑印含有师兄的气息,代替师兄护着她。
“你把剑印给我了,你要怎么办?”
“我不要这个,师兄,你拿回去。”
“别走师兄,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她在泪眼朦胧中试图抓住师兄的衣袖,可怎么都摸不到,就像是摸不到师尊的那片衣角,眼睁睁看他走出几步。
一向心志稳固的他竟又回头看她一眼,那一眼深深的,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心间。
师兄眼角飞溅的血触目惊心,恍惚竟如未曾落下的眼泪:“没有什么不值得,在我心里,这一生只有一个使命,就是守护你。”
她在原地眼睁睁望着师兄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万念俱灰下只想跟着师兄同去。
可想到师尊未阖的眼、师兄背上被血浸透的衣,她终究还是止住泪,抽噎着扫了一眼震惊不已、无力再拦她的几人,转身御风而行。
一路竟畅通无阻,谢荐衣遥遥见出口时,护山大阵已快要彻底落到地面,那一弧浅青的阵术,如一间残忍的牢笼,轻飘飘却目标明确地要来困杀她。
天边展翅的鸟儿误撞其上,几乎毫无停顿,便如齑粉般消散于她眼前。
谢荐衣脚下再次提速,再过几步,才发觉出口把守的同门全部倒地不起,握剑的云逸和拿着符纸的雁桃齐齐转过头来望着她。
是她的两个友人。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下一刻,剑落地、符燃尽,两人同时朝着谢荐衣扑来,把她紧紧搂住。
“衣衣。。。。”雁桃泣不成声,把一根木签塞进她手中,冰冷的木头抵住她手心,湿乎乎的,想来还沾了雁桃的泪。
“这是我此次为你摇的签,‘东风吹尽去年愁,解放丁香结。’,我相信你,你一定要活下去。”
云逸眼眶发红,他紧紧咬着牙关,“我先和师兄打碎了持戒堂的所有追踪咒,再来时雁桃已在这里了。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你永远还是我的友人。”
谢荐衣揽住她们,艰难道:“谢谢。”
三人借雁桃的符纸提速前行,终于得见漫天青影无声碎裂,所有阵法带起的灵力波动和大地震颤都归于无形,护山大阵停下了。
是师兄。
谢荐衣在心里想着,所有的感观、六识都麻木了。
一刻后她终于越过宗门地界,暂时安全了。
隔着边界,与宗门内的二人诀别转身,眼前是陌生的林景,眼眶几经打转的泪终于再次决堤,她未感到丝毫安心,反而感觉自己彻底迷失在世间。
她修为不深,很少下山,现下没有了师尊和师兄,回不去自小长大的见雾峰,独身一人的惊悸瞬间溺住了她,她根本不知晓活着的方向。
失去了拥有的一切,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这一刻,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曾经,她问起师尊自己名字的由来。
师尊缓缓道,‘意为苍茫天地间能寻一存身之处,能遮体避寒,有枝可依便足。’
那时年岁仍轻的她坐在师尊藤椅边,抬起蒲扇试图扇走炎炎夏日,暗自心生疑窦,天下之大,哪里缺她安身之所?
如今的她不禁泪眼笑叹,原来竟真无一处。
回首望,满山灯火遮天蔽日,天边夕阳,彻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