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旋身换手,握紧刀尾,使力推掌挥刀,刀影鬼魅般袭向她,谢荐衣调动心法以双手交替迎之。
刀背与掌心连连相抗,几番辗转,掌终于不敌,刀背将她送出包围圈内。
前仆后继的弟子还在不断前行,谢荐衣垂首,看向被那几刀震得发麻的虎口,以及包围圈外的弟子们,似乎只有顷刻,便都已懵懂出局,除了她自己外,没几人能在他手里撑过两招。
而刚才那一瞬闪身露出的空档,似是他有意为之,便如同将竹篓倒扣,洒下吸引鸟雀的米粒。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在他手里过了一遍,差距之悬殊,无人再妄言。
“每日晨晓,便是你们在练功场下马步的时刻,坚持一个时辰。”他施然收刀,“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见到迅速四散开的弟子,他平静地补充:“不准运转心法,不准使用灵力。”
已有师兄师姐手提千斤袋挨个下发,谢荐衣撇撇嘴,从师姐手中道谢接过,像李允一样把千斤袋坠在脚腕,动作利索地屈骻下蹲,扎出一个标准的马步。
日晷针渐渐西移,半个时辰过去,她听得前面两位内门弟子低声道:“说是学刀,到现在了门还没进去呢。”
“是啊。”另一位应声,“好累,这东西死沉,为什么不允许用灵力!”
“可是他的刀法真的比传说中还出神入化。”
谢荐衣抬眼看向练功场前列,李允与一应师兄师姐都稳稳地立住身形,马步分毫不乱。她努力屏蔽掉细语声,凝神专注。
天气炎热,又不许使用灵力。一个时辰后踏入刀堂,已有不少弟子汗津津的,迫不及待用灵力施沁心诀降温。
谢荐衣是火属性天灵根,耐外热能力非同一般,此时依旧干爽如初。又自幼跟随师尊研习心法,修身养性,一个时辰的马步就算不用灵力,脚坠石袋,对她也不算困难。
“哟,不愧是亲传弟子。”一个青衣男修落坐在她旁边说道,谢荐衣回眸,发现那张平凡的脸上是明晃晃的恶意。
“就是不知你能得意几时。”
正不解其意,所有新入道弟子都进入刀堂内了,谢荐衣坐在前排案桌前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次的新弟子中,确实只有她一位亲传。
白纱明晃晃的,有几分惹眼。不怪从入刀堂来,有很多明暗交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谢荐衣从鼻孔哼两声,毫不客气回敬道:“永远比你强就是了。”那人脸色变幻几番,不再言语。
第一堂课李允演示的是刀谱上的推刀挂脖与平刀式,他完整演示两遍后,便由弟子自行练习,几位师兄师姐下堂指点。
谢荐衣取出双刀,按照他刚才的动作尝试第一式,见师姐略过她这一桌,她便打量起站在一旁的李允。
他站得角度高且隐秘,能将所有堂下弟子收入眼帘,却不会显眼。
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挥刀劈砍的弟子们身上,更像是,落在他们手中的一柄柄刀上。
她不由得想起从雁桃处听来的传闻,据说这位李长老是个十足的刀痴,平生最擅以刀识人。
谢荐衣挥了会刀,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她控制不住开始神游天外,今日起得早,她到现在还滴水未进,有些想念冰凉的仙果露。
而李允已悄然下堂走入弟子群中,视线仍隐约略过一柄又一柄的刀。
突然,云靴移动的声响停止了,他脚步很轻,谢荐衣却莫名觉得后脖颈一阵发凉。
她侧过头去,瞥见李允就站在她身旁,静静地望着她手中的双刀。
阳光自堂外洒落,刀刃铜光闪闪的,清晰可见蒙了层尘土。
他盯了好一会儿,又转向因他的到来而开始装模做样挥刀的女修,“你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