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寝榻上的帐子换成了织金宝相花纹的纱帐,要了一扇红地刻漆十二扇围屏,上面绘的是宫廷妃嫔仕女日常起居游乐的场景,极为高雅绮丽,用来做换衣间的隔断再好不过,床榻前则摆了个镂花镶玉的百花迎春长插屏。
他在窗榻上摆了一个黄花梨镶嵌螺钿炕桌,窗下摆了个碧玉象腿瓶,本来想插点鲜花,奈何这宫里几乎没什么花好插的,据说宫里的梅花还没开呢。
此外他还添置了描金缠枝花纹镶攒的紫檀木长桌,红漆嵌螺钿多宝格,回纹托角牙梅花式香几等等,他在小摆件上尤其费心思,宫里也最不缺这些东西,譬如金筐宝钿团花纹金杯,画珐琅把镜,蜜玉佛手花插笔筒,用玉石玛瑙等宝物制作的花篮桌灯等等,他甚至连扎帐幔的绳子颜色都改了。
美得财大气粗,主打一个富贵艳丽。
秦内监只见宫人在隔壁来来往往,去看了一眼,回来便禀告皇帝,要不要也送点东西过去。
“殿下将东配殿收拾的简直像是神仙住的地方一样!”
他觉得皇帝应该学学,看六皇子多会享受!
结果苻煌说:“叫他来一趟。”
苻晔正在犹豫要不要将窗纸也换了,忽有小内官进来:“殿下,陛下传召。”
他好几日没见苻煌了,倒也没听说他这几天再犯病。
只是苻煌依旧老样子,看着阴沉沉的,坐在那里看奏折。
这是西配殿,看起来更像是御书房,被屏风一分为二,那屏风极美,红檀木框镶嵌着绿玉,玉石雕刻成万里江山图,富贵大气,隔着屏风,隐约可见一堆穿红袍的内官正在案牍上批阅奏章,看起来很像个集体办公室。
他记得双福说过,皇帝养了一群哑奴替他上班。这些哑奴经过特殊训练,完全成为他的脑替,和他本人办公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万恶的资本家。
不过他这样怎么没养出那种祸国殃民的大太监?
他看苻煌身边有存在感的内侍就秦内监一个了,秦内监除了照顾皇帝,似乎没有别的权力,待人也很和气,不像那种会骑在皇帝头上的奸臣。
不过苻煌这样的人应该也不允许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耀武扬威,这老板驭下之术应该很有一套。
不过老板把他叫过来干什么呢。
半天不理他。
苻晔站的有些无聊,余光打量四周,并未见护卫身影,倒是苻煌,其身如弓,筋骨坚毅,身长近八尺,虽然劲瘦病削,但看起来不可逼近。
“识字么?”苻煌忽然开口问。
说实话嘛,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学历,他可不止会识字!
小爱:“你最好不要表现的太出挑。而且你流落异邦多年,学问不应该太高。”
苻晔:“略识得几个字。”
“会写么?”
苻晔谦逊道:“一点。”
“抄一段。”
苻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看。
“……敬陈牲帛醴齐,祗荐岁事……伏惟圣德,贻谋燕翼……”
苻晔猜测他可能想检测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于是卷起袖口,拿了毛笔开始抄写,字不好看的想写好看不容易,但像他这样毛笔字还不错但故意写的歪歪扭扭倒并不难。
抄到后面,发现这可能是一篇祭祀相关的文章。
苻煌去了隔壁,他偶尔扭头朝隔壁看一眼,苻煌随便抽了一本奏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