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箫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想要逃离这个家,就好像罪恶深入流淌进了她的每根血管。
这算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贪婪吗?家里有一个黑发黑眼的东方老婆,却还要外出去搞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妇女。
闷热的空气里,蚊虫肆意飞舞。仅仅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卢箫便能感到蚊子打了脸好几次。
那圆如石墩的肚子刺激着她的眼睛,博取了一切同情。
背后的客厅内传出小侄子给嫂子背书的声音,一顿一顿,本该万分和谐,却在当下的情景无比刺耳。
“先进来吧。”卢箫扶住大门,语气变得柔软。
“谢谢谢谢。”怀孕的女人颤巍巍拉起行李箱向里面的方向走来。
卢箫看到了她脚腕的浮肿与行动的不便,想到了多年前嫂子怀孕时痛苦的景象。胎儿们都在以母亲的身体为代价进行发育。
什么无耻的情妇、卑鄙的第三者;那是一个孕妇。
于是她走上前去,一把接过女人手中的行李箱,然后用空出来的手搀扶女人的胳膊。
嗒,嗒。
拖沓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背书声。
在沙发上听儿子背书的绫子察觉到了异样,转过头来。
而正热火朝天背着国语课文的卢安也停下口中的话语,瞪着迷茫的大眼睛顺着母亲的方向望去。
“他们是?”女人的身子有些无力地前倾,若不是卢箫小臂肌肉倏然收紧,她肯定会栽倒到地上。
绫子看着女人的大肚子,表情露出了同曾是孕妇的、共情的怜悯。她无比相信着自己的丈夫,无论如何也不会猜到这女人的身份。
“我嫂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卢箫的嘴唇在不住颤抖。
如果嫂子大发雷霆,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办?把这位即将临盆的孕妇扔到街上,让她自生自灭吗?
她在尝试寻找一个隐瞒女人身份的方法,避免一场硝烟的发生;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感激嫂子的单纯过。
可惜当事人毫无自觉,一切徒劳。
那名孕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绝望地抓住卢箫的大臂不住摇晃:“什么,卢笙他结婚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旁边那是他儿子吗,快告诉我他不是,哦,他也没跟我提起过……”
小侄子卢安的眼神越发困惑起来。才上一年级的他什么都不能理解,只觉得姑姑搀扶的这个女人有些可怕,便紧紧贴着自己的妈妈。
绫子再笨也不是傻子。她明白了大半,脸色煞白,却仍佯装镇静地摸摸儿子的头:“安安,你去给奶奶讲故事,好不好?”
卢安呆若木鸡。
“奶奶这么喜欢你,你要多陪陪奶奶。”卢箫也附和着嫂子,用装出来的镇静安抚六岁出头的小男孩。
卢安这才反应过来,懂事地冲大人们点点头,然后小跑进了娜塔莉亚的房间。大概是感受到了氛围的异样,他进门后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你真的和我老公搞上了?你确定是他吗?”绫子皱眉,圆眼中仍留有一寸希望。
怀孕的女人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确定上面男人的身份后,开始崩溃大哭。因身体的不便,她哭起来整个身子都在抖,卢箫只能尽全力扶住她。
“卢笙这个混蛋!提裤无情,就连他的死都是我他妈托人打听到的!”
一切都清晰明了。
一切都没有误会的余地了。
绫子放下手中的毛衣针,走到哭泣的女人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后,她咬牙切齿地问:“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怀孕的女也咬牙切齿。
“因为我受到了欺骗!”
“我就没受到过欺骗吗?”
“你至少有了一个家,我却什么都没有!”
“你管这叫家?一个男人不仅死了还出轨的地方,叫家?”
绫子握起拳头,尽全力控制越来越大的嗓音。
卢箫肌肉紧张地挡在中间,生怕两个女人直接动手打起来。
虽然她们的力量不大,但真下起狠手也会闹出人命的,尤其是在其中一人还是孕妇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