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箫死死抱住爱人,全身护住她的关键部位,丝毫不管自己的脊背或四肢会不会受伤。
她们很快撞到了地上,并受惯性影响滚了好几圈。在终于停住后,弹片与碎石嵌入了少校的身体左侧,她灰色的发丝立刻被殷红的血浸染。
旧欧的轰炸机被全部击落,整片荒原只剩下可悲的残骸。
疼。
好疼。
卢箫尝试活动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就好像灵魂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玻璃瓶子里。
“卢箫!”熟悉的声音染上了的哭腔,变得万分陌生。
意识越来越模糊。
仅剩的目光费力聚焦,她看到了白冉苍白的神情与胀红的双眼。
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
或许是战争中长期压抑的绝望,终于在那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痛一直存在着,只不过终于全部回想了起来。
豆大的泪从白冉的眼角滑出,汹涌地滴到了受伤的年轻少校的脸颊上。颤抖着手臂,她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为伤者止血。
“疼……”卢箫终于说出了她从未说出的话。或许是因为头一次看到白冉流泪,让她也不禁难过了。
听到这话,白冉立刻答:“马上就不疼了。”泪依旧在止不住流,但她顾不上擦泪。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从胸衣之后两胸之间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小袋,里面装了一些白色粉末,约三克左右。
是盐酸吗啡粉。
白冉将袋口放到卢箫口边,缓缓倾倒一定计量的止痛粉末。
“为……”卢箫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随身携带这种药品。
唇间溢进了药品的味道,安慰了麻木的舌头。她咽了口口水,迫使干燥的粉末尽快入胃。
“我一直备着呢,”白冉边抽泣边喃喃,“我就知道,你总会疼得受不了的。”
卢箫闭上了眼睛。
她感到身子被抱了起来,那个怀抱不热,却很温暖。她已经很久没被别人横抱过了,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开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吗啡渐渐起效了。
好困。
昏迷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满脸泪水和汗水的爱人。
她不想让爱人哭泣,但却又发自内心地认为,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很美。
**
这就是……久违的春天吗?
卢箫站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身边满是随风摇曳的紫罗兰,蓝天白云如画上去的一般。
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想不起自己应该往哪里去。
就这样,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草地上,脚踏着软绵绵的绿色地毯,整个世界都为她一人而设。
隐隐约约,远处传来了小提琴声。
那是刻在心里的乐器。
好熟悉的小提琴曲,好熟悉的拉小提琴的手法。
卢箫抬起头,可什么也看不见,天空的蓝色空空荡荡。
这时,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那声音也是万分熟悉,但她想不起来是谁。
——你能想起来吗?
以前就听过这首曲子,一定听过。
悠扬中带有灵动,悲伤中带有喜悦,既像大调,又像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