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轻飘飘的姿态,卢箫想到了梦中的维纳斯。经过那么惨痛的事件后,这女人应该痛恨世州军方才对,即便牟利也不该帮助世州这一边。
但她没有办法站在道德制高点责怪什么,因为只要有机会,大部分人都会回归充满理性的自私自利。
而且说实话,卢箫竟有些敬佩这种决断力。所有人都在羡慕,只有她真正抛弃了虚无的道德感,走出了这一步。
当坏人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卢箫顿了顿。
“商用船只过不来南岛的。”
“我很会挑路线。”
“防卫军能让你过来?”
“我可是贿赂大师。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有叛徒。很稀奇吗?”
“……”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主要还是因为卢箫大眼瞪小眼的沉默。
卢箫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问:“你为什么要装成军方的人?”
“为了占你便宜,不然我可听不到你恭敬地叫我——”
卢箫一脸嫌弃。
白冉笑笑,立刻改口:“逗你的,给你留些面子。中央给你物资,总比你勾结无耻的商人有面子吧。而且你们都成瓮中之鳖了,谁还管我是真少校还是假少校。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我谢谢你。”卢箫没好气地回应。
白冉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嬉皮笑脸的神色突然洗刷得干干净净。
话题要变了。
见惯了这女人慵懒到不正经的模样,在她猛然严肃时,压抑感是成倍的。卢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脏开始打鼓。
白冉的表情很冷,但这种冷是温柔的。
“对了,你现在能站稳吗?”
“什么?”
“我是说你的精神状态,还好么?战争可是个折磨人的妖怪。”
“还好。”
白冉盯着面前人的表情看了一会儿,确认它是真诚的之后,说:“那就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其实卢箫对它们的顺序无所谓,只不过她不喜欢说随便都行之类的话,因为她认为这种回答会让询问人难堪。
白冉点点头,从手提包中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是你家里人给你的信。”
喜悦涌上心头,卢箫赶快接过,如获至宝般抱在怀里。她真的很想家。如果能看到母亲或哥哥的字迹,和温暖的房间近在咫尺没什么两样。
正要拆开时,她却停下了手。
“那坏消息呢?”
白冉顿了一下,绿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上尉。
“先考虑一下,要不要扶着我?我会稳稳地站在这里,很可靠的。”
卢箫心里咯噔一下。但她早已习惯坚强,并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站不稳。
“不用。”
白冉停了几秒,而下一句的语气充满怜悯:“你哥哥死了。”
轰。
卢箫的头脑一下子炸了。刚才的话在耳膜上散开,她用了很久才散开的话重新拼凑到一起。
她的脑海内浮现出与哥哥有关的回忆,顺序播放,变成了一幕短剧。卢笙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卢箫问得很虚弱,接近自言自语。她的灰眼珠似阴天的井水,但终也没有落下泪了。井水早就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