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箫,你终于回来了!快让我抱抱你。”
卢箫立刻像条大狗一样扑了上去,环抱住身材娇小的母亲,久久不肯松开。栀子花的香水味钻入鼻尖,洗刷了旅途上的所有劳累。
还有面包的香气,妈妈好像正在烤面包。
“知道你要上战场,我几个月没睡过一次安稳觉,就怕哪天报纸上突然看到了你阵亡的消息。”妈妈激动得快要哭了。
卢箫将脸埋到妈妈的肩膀上,轻声道:“不会的,我会活着回来的。看,我现在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好好的,也没缺胳膊少腿。”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英雄,只希望你能平安回来。之后不要再上战场了,好吗?”
“妈,现在是和平年代,不再打仗啦。”卢箫嘿嘿一笑。
“太好了。”
在松开她时,卢箫清楚地看到,妈妈的头发花白了不少。明明上次见面时,没这么多白头发的。
都怪自己。
哥哥卢笙也来到了门口迎接。他在敷衍客套后,接过行李箱,眼神一如既往地让卢箫倍感不适。那双褐色的眼睛像在挖财宝一般,攫取着什么。
“我们的大英雄终于回来啦,担心死我们了。”
卢箫笑笑,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里屋传来嫂子给小侄子讲故事的声音,女人的低语让屋内温暖了许多。明明还没到春节,却能像现在这样一家子聚在一起,真好。
卢箫跟着妈妈穿过玄关,走进客厅。她注意到,妈妈穿着围裙,应该是正在做饭的样子。
卢箫脱下军大衣,往单人沙发靠背上一搭。
“妈,我帮你做饭。”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干什么活?”
“就因为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所以才要多帮帮你。”
“你哥每天都是往那儿一躺,他都不害臊呢,你去歇着吧。再说了,你在厨房笨手笨脚的,我一个人做饭最快。”
卢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便坐到沙发上。她也认可自己在家务方面笨手笨脚的。
在沙发边缘的某个角度,她可以看到厨房中母亲忙碌的身影。那是一切温暖的来源。
母亲的名字叫娜塔莉亚。
作为旧德语区的俄裔,她有着标准的斯拉夫美女长相。深深眼窝中,一双褐绿色的眼睛柔情似水,高高的鼻子与尖尖的下巴不知是多少少男的梦。即使皮肤泛起皱纹,也挡不住它的白皙与透亮。栗色的头发如瀑布垂至腰际,在阳光下甚至会闪出金子般的光。
小时候的卢箫经常会想,怎么自己就不能像妈妈一样好看。只可惜,自己终究还是遗传了父亲平庸的脸,既没青苔般的眼睛,也没有栗色的卷发,双眼皮也是窄窄一道,全身都像烟头落下的灰。
还是哥哥会遗传,谁看到那张脸都会赞不绝口。
……爸爸究竟是怎么追到妈妈的呢,她不理解。
娜塔莉亚将面团揉成条,切开。炸豆皮卷的声音与炖肘子的香味活了起来。
盯着她的侧脸,奇怪的感觉愈发清晰。她们很像。不对不对,一个是蛇,一个是人,怎么可能像呢?一定是错觉。
想到再也见不到那女人后,心里竟有一丝惋惜。卢箫也不知道在惋惜什么,可能战场上抬杠比较有意思吧。
她斜靠在沙发上,倒了杯热水暖手。
然而这平静没能长久持续下去。
“你这次军饷能提多少?”
卢箫回头,看到哥哥卢笙从卧室里走出来。他的衬衫都没整理好,刚刚应该躺在床上睡觉。她看到哥哥这副懒散的样子,就一阵无名火起。
“提不了多少,最多10%吧。”卢箫冷冷回应。
卢笙点点头,表情很嫌弃。
“你可是这次援北的最高指挥官!晚间新闻都表扬你了!他们怎么不会多给你点儿奖励?”
“你什么意思?”
“你得抓住这个机会,主动开口多要些钱!别傻不愣去战场上送死。”卢笙语气逐渐凶恶,声音却逐渐减弱。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