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寻瞧了一眼孟行朝,脸上淡然没什么情绪,撸起袖子说要热饭去,狗儿摇着尾巴紧跟在她脚边进了厨房,她在里头喊:“该喂鸡啦。”声音穿过一道门,绵绵的听不清晰。祝寻应了一声,抓一把据说是她自己做的鸡食儿,往空中一撒,便随风形成了一个密密的网,不向鸡们落去,反向祝寻扑来。
她知道了。
她故意说要下毒给他听,自然是因为她知道他没有受伤,想要捉弄他。可是她知道了多少?她性子顽劣,年岁尚小,平日里她要他当牛当马他都可以陪着她玩,但这件事玩不得。
那一日,三皇子派了两个废物去绑人,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救出她,或许她已成为了三皇子的奸细未可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只能杀了他。
“哪有你这么喂鸡的。”手中的食筐被夺走,祝寻一转头便看见孟行朝蹲在地上,鸡食洋洋洒洒地挥下。
她虽然头发挽成了妇人样式,可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个姑娘,脸上稚气未脱,脊背瘦瘦小小,腰身盈盈一握,手上只生了些细茧,若好好养着,还能光滑如初。
“你这样喂得喂到什么时候,鸡食都飘身上去了,是给鸡吃还是给你吃。”
然而她面对着他,毫无心虚或惧意,一个山野乡村的小姑娘,能做到吗?
这话如果让孟行朝听见,定是要笑话他的,亏的还是要争权夺利、干大事的人呢,怎么就被定式思维锢住了头脑,他就没想过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山野乡村的小姑娘了吗?
“那歹人对你用了什么手段,怎的把脑子给伤着了呢?”她两手托着他的脑袋仔细端详,面上疑惑,眼底却满是玩味。
祝寻反覆上她的手背:“要是我真的被伤了脑子成了痴傻儿,娘子要扔了我吗?”
“不。”她的眉毛高高挑起,双眼亮晶晶的闪。“我本来日子过的就清贫,这么一大块肉还给扔了,我有毛病么?你要是真成了痴傻儿,我就把你剁了,上肢碳烤,下肢涮锅;躯干紧实,清蒸;五脏六腑卤了做菜,头颅砍下来煲汤。”
祝寻笑得有些苦涩:“我活着要听你使唤,死了还不得安眠,我的命还真是苦。”孟行朝将手抽出,认同地点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那你大可以趁着清醒赶紧离开,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做娘子,离我这个吃人女魔头远点儿。”
无奈地笑笑,祝寻跟上她的步子。“那可不行。你先找上的我,怎的又说要把我赶走这话?罢罢罢,就是真的要把我宰了吃我也认了,拜过天地,岂能悔改。”
“哐当。”菜刀掉在案板上,孟行朝冷笑。什么天地高堂的,拜过就拜过了,难道还能当真吗。等他要做的事都完成,自然会回到京城继续当他的贵公子,也必定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一位世家小姐为妻,到那时谁还记得什么海誓山盟?更别说只是一句算不上真心的承诺罢了。
“伤到手了?”祝寻闻声赶来,抓起她的手一看,有个浅浅的伤口。
孟行朝没把手抽出来,只是看着他,脸上有点淡淡的笑意:“你不用这样惺惺作态。”
他肩膀一顿,也没松手,反而更用了用力。“惺惺作态么?于我是褒奖,更何况是从娘子嘴里说出来的,我更加爱听。”他把那没用完的桂圆粉敷在她伤口处。“就当你夸我做得好了,虽然我心迹皆可循。”
他眉眼弯弯,笑得毫无破绽,孟行朝总感觉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她忽的把手拿走,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祝寻却不放过他,把药粉放好后又开始为孟行朝布菜。
不知究竟是谁受了内伤。
孟行朝今日看他不顺眼,草草吃完饭便炸他的薯片去了,祝寻问起来,也只叫他别影响她工作。
第二日再见孟行朝,左小西就殷勤多了,一见她就脸上堆笑。“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的配方等了好久呢。”昨天还看不起她,今天连姐都叫上了。她觉得他这模样觉得有点眼熟。如果这个年代有动画片,那么他看见痞老板应该和见着亲兄弟似的。
“喏。”孟行朝把配方递给了他,左小西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土豆切成薄片入锅炸至金黄,将花椒磨粉加入盐和少许香油作料粉,佐之。
他的眼神在配方上转了两下,又转向孟行朝:“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