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上学在路口等她,放学又将她送回家,座位就在她斜后方的司延,竟然没认出来她。
陶宛掏出手机,登陆上那个老旧的□□号码,点进加密相册,将里面唯一的一张照片不断放大。
很多年前的功能机拍的照片,像素模糊,在框掉了身边的人后,陶宛的脸只有离远了才能看清个大致的轮廓。
这张脸是她的噩梦,今天她把噩梦曝到了太阳下,拿着手机随便抓了位仓库的库管问:“这个人像我吗?”
库管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眯眼瞅了瞅,哈哈哈地笑起来:“不像,哪里像了啦。”
“真的不像吗?”陶宛把手机举到了自己脸旁,“您再仔细看看。”
大叔凑近了看,又离远了看,还是摇了摇头:“不像,你多漂亮啊……硬要说像,好像眼睛像一点,诶,也不像,你是双眼皮啊。”
陶宛收了手机:“谢谢。”
“谁说你和这个像啊,真是的。”大叔感叹了句,然后指了指她手里的粉色票据,“收据给我吧,这是我们要存档的。”
“稍等。”陶宛将票据握得极紧,她转身找了个平台,将票据一张张摊开。
因为是复印联,许多签名的地方都很模糊。陶宛挑了张最清晰的,用手机找到最好的光线拍下来,这才把票整理好给了库管大叔。
“你们做事真仔细。”大叔甩了甩票据,“货有什么不对,过来找我就行,票都收好着呢。”
“好的。”陶宛顿了顿道,“我是觉得这个货运公司不错,下次拉东西可以联系他家。”
司延脸色一变,看了看发消息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
她连忙拨通了陶宛的电话,等待对方接通的过程中已经穿好外套往门外走。
文初注意到了,忙问:“司延,你去哪?”
“我临时有点事,需要回一趟公寓,陶宛那边可能有点事情。”
“论文你们先看着,写完发给我,我会在明天前校对完。”
扔下这两句话,司延头也没回地大跨步出了门,走出几步后直接跑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电话已经转为了未接。
第43章不想你走
在最先开始出现头晕头痛的症状的时候,陶宛还以为只是最近排练太累了,身体告诉她要休息而已。
但是当她早早洗完澡躺在床上,腹部跟灼烧一样痛后,陶宛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哆嗦着手把手机艰难地举起来,还没想好要不要打120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一阵翻江倒海的倒胃感突如其来!!!!
陶宛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厕所,再出来的时候面色惨白,视线模糊,只感觉世界都颠倒了过来,自己行走其间,有着诡异难受的失重感。
思考变得困难,在灵魂出窍之际,陶宛隐隐约约听到门外传来了暴力解锁的声音——
有人进了公寓,随后便是重重的脚步声,急切,杂乱,越来越近。
司延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像汪曾祺姑娘这么傻的,没她这个学历。有她这个学历的,司延就认识这一个。
也不能算认识,也不知道怎么着的,就机缘巧合地有了合作关系。
为了确定这姑娘不是真的傻,司延还特意问了一句:“您是博士吗?”
姑娘回答:“是啊。”
然后又急匆匆加了一句:“但我年龄不大的,和你差不多。”
司延不知道姑娘怎么得出的这个“和你差不多”,在司延看来,她和姑娘差太多了。
姑娘的皮肤细腻得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似的,司延的就是没剥壳的。
姑娘的眼睛水灵灵的跟汪秋潭似的,司延的眼睛就像是走完了人生的春夏,停在这萧萧瑟瑟的秋天,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掉完枝头所有的繁茂。
司延在回车队的路上一直想不通,想不通这姑娘为什么对她这么信任,难道就因为第一次见面她抵触她,而她帮了她?
她也更是想不通,自己一个混迹江湖已久的老油条,碰到这种傻里傻气可以大宰一笔的单子,竟然花了快二十分钟的时间跟那傻姑娘讲清了所有废料处理的门道,然后说清了自己的抽取比例,最后还问了一句:“你看多不多,觉得多的话我再降一些。”
姑娘低头手指在掌宛划来划去,最后给了一个司延用计算器都算不太清楚的数值,她说:“除去每个环节的提成点,我可以给你再加五个点。”
司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她想的是,或许就是因为那姑娘这么傻,所以她也跟着一起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