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怎么处决那逆贼?!”少年一边被如颂拦住往外走,一边冲观景亭喊,“五马分尸?诛九族?我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让我进去!”
元冶轻缓地叫了一声“如颂”,如颂便把人放了进来。
安珧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长相,就被他当胸一脚踹到地上,安珧捂住胸口半撑起身,心里问候了一遍他的祖宗十八代。要不是这是皇宫,她非得把这贼王八打得跪地求饶不可!
她伏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如颂见她起不来,好心来扶她一把,安珧刚要起身,突然喉头一热,一口血吐出来。
操!这泼皮畜生下手可真重!
安珧站起身狠狠白了那少年一眼。
少年看见更气了,指着她鼻子骂:“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剜出来!”
“融儿过来坐。”元冶拉住少年到亭内坐下,然后朝如颂使了个眼色,如颂便带着安珧出了观景亭。
元融愤愤地坐下,问:“皇兄你为何不处死这逆贼?他可是杀了二哥的人!”
元冶兀自斟了杯茶,说:“不是皇兄不想处死他,是碍着那些大臣们。”
“你也知道,那些朝臣各个对先帝挑针打眼的,恨不得啖其血肉,断其筋骨,我如今刚登基,不好背着他们处决了那逆贼。”
元融:“那要如何?”
元冶啜了口茶,指腹摩挲着杯沿:“按朝里那帮人的想法,是想将他关在大理寺狱,非死不得出。我如今把人提出来,你带回去,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但别把人弄死了,不然我不好交代。”
元融看了看与如颂站在亭外的安珧,心里觉得膈应。杀兄之人近在眼前,自己却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他一拳锤在桌上,让人老死狱中实在是便宜了那逆贼!
“成!我带回去好好收拾他!”元融气势汹汹地出了亭子,走到安珧面前,一把提起她衣领,威胁道,“南蛮狗贼,到了我手上你休想好过!”
安珧一脸懵,不是说要处决她吗?怎么到这狗东西手里了?
昨晚狱卒说的话历历在目,元冶没办法处置她,所以这是借刀杀人?安珧心里发愁,才从如颂这儿知道了这尊大佛,自己就被送到大佛面前。
长平王元融,年十七,是先武隆帝元骅和现今宣闵帝元冶的幼弟,生母是当今太后公良薛,北朝百年望族公良家的独女,也是元骅的养母,二人从小便一起长大。
元骅生前虽然行事乖戾禽兽,罄竹难书,但对公良薛言听计从,并且对元融宠惯有加。
致使元融对元骅的一切恶行视而不见,只要有人在他身边搪塞欺瞒几句,轻而易举就会选择相信他那个满手鲜血的皇兄。
安珧杀了最宠爱他的皇兄,元融必定对她恨之入骨,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元冶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元融。
看着眼前被娇惯出一身毛病的少年,安珧只觉得脑仁疼,与脑疾相处,她宁愿与恶鬼周旋。
安珧被元融用绳子捆了双手牵出皇宫,宫外停了辆豪奢的马车。
元融却并未上去,而是让人牵来一匹快马,他手里攥着绳,绳索末端绑着安珧。
安珧微微蹙眉,拇指用力将绳索勾下来,双手紧紧攥住绳索。
元融突然猛夹马腹,马儿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快速朝前冲去。
安珧看了两眼身边的随从,装作吃力的模样跟在马后面跑,待进入街巷,随从们没来得及跟上来,空旷的街道只有清脆的马蹄声。
安珧一改痛苦神色,握住绳索猛力一拉,元融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摔落,左腿磕到地上顿时痛得他嗷呜大叫。
扭头刚要来骂安珧,却见她也匍匐摔在地上,一副极难受的模样,他骂:“有你在果然没好事发生!”
元融看见仆从从巷子口拐进来,终于放肆叫唤,来人要扶他,刚碰到他身体,他立刻举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左腿:“痛痛痛!轻点啊!”
安珧站起来,绳索那端元融已经松了手,她拽了两下,绳子就被拽过去了。
元融也不管痛不痛了,立即使唤身边一个小厮:“快快快!绳子给我,别让他跑了!”
“跑不了,整个北融都是你元家的,我能跑哪里去?”安珧将绳索另一端扔过去,“倒是长平王,骑马看着点,别没把我拖死,先把自己摔死了。”
“你、你、你还好意思说,一定是你耍诈,才让我从马上摔下来的!”元融拽着绳索,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南蛮狗贼!你奸诈!”
后来元融是被轿辇抬走的,喊了一路的疼,安珧被牵着走了一路都觉得耳朵快炸了,他身边的随从却习以为常,又是安慰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