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受惊,长声嘶鸣着冲出阵。
“督长?”
“督长!”
费承身边的兵卒见状连忙去阻止。
安珧又将手里剩下的几个石块悉数弹过去,加了把火,马儿直冲进混乱的交战区,根本拉不住。
她看见费承控制不住战马,在混战中被北融人砍了半条腿滚落马头,奄奄一息地被八营的人给拖回来。
到八营安全带,安珧从身上撕下一截干净的衣布,包扎了甘其的箭伤。
刚起身,她又被拉住了。
甘其声音有些虚弱,哀求着:“别去。”
“伏击马上要结束了,我要去沧江送令旗。”安珧扯下他的手,叫了两个小卒过来,“他们送你回营,让医官看看你的伤。”
“我叫你别去!”甘其声音狠厉却隐隐颤抖,和平日里撒娇耍赖时判若两人。
“甘其,别找骂!这是战场不是儿戏!”安珧的声音冷厉不容置喙,“好好待在八营,这里不需要你!”
甘其:“如果不是我,那支箭射中的就是你!”
“我不会死!”
甘其拽着她的手不放,眼睛死死盯着她,绝望地听到这句话。
他仿佛又在那片满目银白中看见如注的鲜红。甘其听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会死”。
月落参横,天快亮了,伏击要结束了。
他全然不顾肩上的伤痛,慌乱环住安珧的腰:“别去,安珧你别去!”
安珧叹了口气,轻拍甘其的手背以示安抚,继而朝后方招招手,两个小卒便走了过来。
“把他送回营。”安珧将人交给小卒,起了身,见甘其拼命挣扎,沉声道,“按住他!”
说完,安珧转身往阵前去,对甘其声嘶力竭的喊声充耳不闻。
甘其被两个成年士卒架着,他看见安珧消失在混乱的战场,就像那年冬天消陨在大雪中。
他突然双目充血,疯了一般挣脱两人的桎梏,往阵前冲去,他看见费承的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甘其跳上马勒住缰绳驯服,调转马头朝沧江奔去。
凛冽的山风从耳边擦过,甘其狂奔在黎明前的黑夜找寻安珧的身影。
他记得送令旗的人叫张不留,最后回来得是一具尸首。
襄山马道上,他看见安珧一手勒紧缰绳,一手高举令旗,踏着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像一阵风疾驰而去。
……
甘其狠夹马腹,骏马长声嘶鸣,惊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甘其?”安珧侧目看清追上来的人,眉毛顿时拧起来,“服从这个词你是不是从来没听过?”
甘其也放缓马速:“既然你一定要来,那我便跟你一起来。”
“胡闹!”安珧勒住缰绳,骏马扬起前蹄驻足。
“北融埋伏已悉数清剿,收拾完战场营队便会来沧江支援,我是八营的人,自然要来。”甘其勒马停住望着他。
令旗被安珧举在手里,许是举得久了,她手臂微微放下来。
安珧身下的马有些焦躁,她紧了紧缰绳稳住骏马,说:“我许你特权,让你回营看伤你不领情?”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