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谏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加畅快。
黎梨满腔火气滞住,终于意识到这人是在戏弄她。
她有一种在比武台上较量,却不幸落了下风,还被对家提溜着小辫子转圈圈的耻辱感。
黎梨很不服气。
云谏意犹未尽,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身边的姑娘不知何时松弛了下来,甚至颇平和地笑了声。
她说:“其实我不觉得冷。”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云谏不免怔愣。
黎梨终于转过身,面对他挑起桃花美目,问得漫不经心:“这斗篷一定要披着么?”
云谏莫名从她这一眼里,看出些河溪瀑布那只白狐狸的影子来。
他还没想明白,黎梨已经探指勾住了颈间的系带绳结,绳结轻巧脱开的下一刻,斗篷划落,娇俏妩媚的绛红鸢花瞬间绽放在望塔之上。
云谏微一定眼,看清身前人的模样,当即局促得后退了半步
忆樺。
黎梨这身衣裙改自蒙西款式,与京中端庄的华裳大不相同,这身衣裳轻薄修身,像是从她肩头披下一层柔软水雾。
寻常距离看着还好,可他们二人相挨在一处,云谏身量又高,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稍低领口里的精致锁骨,还有隐隐勾勒的柔软线条。
云谏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黎梨悠哉打量着他飘忽的眼神,还有清许月光下逐渐明显的微红耳根,她好像看到自己站在了比武台的高地上。
她心情很好,故作惊讶地掩嘴:“你最近好容易害羞。”
云谏:“……”
以牙还牙,报应来得真快!
云谏果断要往后退,黎梨却容不得他逃,想也不想就倾身抱住他的胳膊,凑近了问得满脸无辜:“为什么啊?”
云谏僵硬地缩了缩手,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看,只敢盯着她的发顶,开口就认输:“是我错了,我不该……”
黎梨还没和他算完账,哪里会听,笑容里的顽劣气更深。
“现在就这样害羞了,待会可怎么办呀?”
云谏站在刀尖上,更敏锐地捕捉到危险。
这句话似乎与他方才说的不一样。
待会,什么待会?
他警惕地疑虑着,黎梨已经牵起了他的手,气定神闲地按在了自己的腰侧。
几乎是同一时间,黎梨毫不意外地听见他呼吸凝滞的声音,好似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见他心跳乱了两拍。
黎梨得意洋洋地弯起嘴角:“你说,到底是谁害羞了?”
她这身衣裙表面看着无异,腰间的缝裁却有玄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镂空口子,手放上去就能越过软滑的布料,直接碰到底下的肌肤。
云谏触指尽是细腻,他愕然得不加掩饰,甚至无意识地移了下指尖,似乎想确认这是否自己的错觉。
对面的黎梨却觉得他今日的指腹粗糙了许多,好像凭空多了几道硬质的突出。
她被他这一下挠得发痒:“你手怎么了?”
黎梨没忍住旋侧身子,当即就要扭开,殊不知碰巧云谏反应过来,也着急忙慌地要甩手,二人一左一右地动作,“呲”一声就把那道镂空口子扯开了。
两人意识到麻烦,生怕这身柔弱衣裙要裂开,慌里慌张又猛然回撤动作,结果一右一左两道力遽然撞到一处,两人“嘭”地一声,头撞上了头,险些栽到地面。
云谏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时狼狈伸了把手,将黎梨扶稳。
但似乎有些不太对。
待他回神,就悚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怎的闯进了那道衣裳裂口,正正覆盖在她的心跳上方。
怦然的柔软与指尖手掌贴在了一处,二人齐齐顿住一息。
黎梨的尖叫声几乎划破城楼:“云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