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袖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乖得离谱的少年,一边在心中暗自感慨,只有在梦里,这个讨厌的家伙才会要他做什么他都乖巧顺从,懂事听话。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真好啊,只有在梦里你才不会甩开我的手,真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少年听见她梦呓般的呢喃,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此刻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无法思考的少女一点也看不懂。
陆怀袖固执地拉着他不放手,少年也没有甩开她的意思,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对视许久,就像那次在客栈中她意外梦游一样。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香甜的气息,她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薛矜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嘴角翘起的弧度,也不知她是梦见了什么好事,居然这般开心。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他这才伸手去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随后掀起眼帘深深望了她一眼,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仿佛要将她的眉眼永远铭刻在心里。
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他终于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心中涌上千言万语,最后只是轻声说了句:“好好保重。”丢下这句话后,他长袖一拂,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外面大雨如注,月光透过窗棂撒进屋子里,照在睡梦中的陆怀袖脸上,此时的她面色红润嘴角上扬,显然睡得十分香甜。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一切似乎都又变了。
认输
第二天醒来时,陆怀袖的高烧已经退去,整个人清醒了些,脑子不再昏昏沉沉的。只是当她从睡梦中清醒时,却发现心尖上的人突然不见了,虽然知道不过是一场梦,但仍免不了有些怅然若失。
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她便前去大厅用早膳。刚刚到达大厅,水玲珑已摆好了早膳,见她到来,便招呼她坐下,和自己共进早膳。
陆怀袖见状,强打起精神摆出笑颜,对水玲珑道了一声多谢之后便和她一起进早膳。只是在用餐过程中,陆怀袖对她不像以往那般说说笑笑,出奇地沉默。
水玲珑看着她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为了让好友重新振作起来,她提议带她出去逛逛换换心情。陆怀袖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即使对此兴致缺缺,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吃完早饭天色尚早,街上却早已热闹起来了。两人一路东看西看,不知不觉已经逛了很久了。等到她俩逛街逛到走不动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水玲珑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日头,估摸着逛得差不多了,便带着陆怀袖就近选了一家酒楼,祭祭五脏庙。
此时正值饭点,酒楼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陆水二女好不容易才找到位子坐下,点了几样两人爱吃的菜后,便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有意无意地听着斜对角那一桌人的交谈之声。
只听一个偏瘦的长脸汉子慢慢说道:“你们可曾听说,那位勇武盖世威震三国的北离国君裴无言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死状惨烈,被人砍去了头颅的尸体?”
一听到这个消息,陆怀袖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和亲对象居然就这么死了,还死得那么惨。她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又怕错过重要信息,还是僵硬地坐在那里继续听下去:“与此同时,他迎娶的新娘,北离的新后,居然因为客栈失火香消玉殒了,帝后二人在同一天死去,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随者听了,皆点头附和了起来,这原本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居然巧合地凑在了一处,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围绕着这个话题,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于是事情越传越玄乎,凶手的真实身份也越来越扑朔迷离。
此时被众人议论,陆怀袖却恍若未闻,仍是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她活得好好的,和亲对象却死了,而且这两件事恰好就发生在同一天,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巧合?思及此,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她的心头,让她宝石般动人的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裴无言不会是被那个家伙杀掉的吧?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视线牢牢紧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蓝衣少女,用近乎祈求的声音,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水姐姐,你能告诉我昨晚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儿吗?”
这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水玲珑却顷刻间懂了她的意思。她本想打个哈哈将此事混过去,奈何陆怀袖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丝毫糊弄不得,只得在心中暗叹一声后无奈开口道:“自然是有人提前给我打好了招呼。”
此言一出,陆怀袖的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一颗心狂跳不已,像是要跃出胸腔一样。她咽了咽口水,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人是谁?”
水玲珑迎着她期盼的目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就是你想的那样。”见小姑娘大大的眼睛中闪着光,她的心莫名地软了软,随后果断出卖了某薛姓友人:“就是因为那个家伙不准我告诉你,所以我才藏着掖着没和你说。”
陆怀袖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得到证实,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巨大的喜悦随即袭来,在她脑海中如烟花般炸开。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水玲珑却在这时故意压低了声线说:“而且我知道,那个家伙并未离开,昨晚还被我看到从你屋里出来了。”
她说完瞥了好友一眼,语气里颇有些调侃意味。少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上一红,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子一样,甜得她仿佛身在云端般:“原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