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姑也很纳闷,宗主的亲传为何是这个鬼样子?
或许有自己的道理吧,只是目前,他实在瞧不出来有什么闪光点。
考试开始,祁墨端正姿势,脸侧忽然金光一闪,一卷纸卷倏地出现。她学着众人模样伸手将纸卷拿下,展开、展开、再展开。
然后沉默。
好家伙,清明上河图。
学堂内一片寂然,只余细毫墨笔在纸上蹭过的摩擦声。黎姑站在讲坛上,分出一缕神识在廊道间巡逻游荡,犹豫片刻,又分了一缕往祁墨那去。
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考前悠闲的祁墨,此刻竟然埋头苦写,奋笔疾书。
黎姑很意外,继而,陷入沉思。
难不成,此女其实是背后下了极深的苦功夫,因此,才不需要在考前临时抱佛脚么?
黎姑眼前浮现出少女点灯熬油、废寝忘食的模样,一时无言,渐渐对自己莫须有的揣测感到些许羞愧。
是啊,祁墨大病初愈,为了追赶课程进度,一定要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是有多勤奋刻苦,才会精疲力竭在课堂上小憩?黎姑感觉自己的内心某处被久违的隐隐触动,昨日今日种种,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心下一动,神识往祁墨那探去,一边自我安慰道:也才短短三日,无论答成什么样,都情有可原……
祁墨总感觉身侧有一束目光。
不过,她懒得管,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狼毫毛笔在纸上涂抹,祁墨抓笔的姿势很生疏,但她涂得认真。只见空白处墨迹死歪八扭,密密匝匝,若是放到现在可能不知所谓,但黎姑一看便明白,那些晦涩的小字,分明就是将题目原封不动地摘抄了下来。
而且抄得很笨拙,笔画顺序本末倒置,字形间隔错落有致。
本来,作为一个原滋原味的穿越者,祁墨也想效仿前人,来一幅简约的现代画,或者默写一首技惊四座的绝美古诗。
不过,这些在她脑子里爽爽就得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考核,她一没有实力,二没有灵力,祁墨不敢想,若是她大着胆子在试卷上鬼画符,惹罚是轻的,激起这些修仙变态的研究欲,那才是最完蛋的。
祁墨努力地抄着题,全神贯注地往自己狗爬似的字体里灌输一种信念:
我文盲,但是我认真,老师,至少给个态度分。
黎姑木着脸收回神识。
人活着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相信另一个人。
拳头捏紧了。
分秒在耳边踱步,时快时慢,不知所谓。
考核很快在一片轻声的哀怨中结束。祁墨大赦般的出了口气,放下笔,随着人流往学堂外走。
前脚还没踏出教室,身后便响起黎师叔慈爱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祁墨,你留一下。”
“……”
不出意外的,周身视线聚焦,祁墨木着脸,看向黎姑乖巧道:“师叔。”
就像今晨操练迟到那样,做错了,但是乖巧,从态度上,就让人先软了一半。
黎姑不疾不徐地展开一指,一团白光渐渐在指尖聚拢,纸卷上的红色标记微亮,漂浮成一片雪白的卷海。黎姑手指一勾,雪海倏地扑向讲坛,然后秩序井然的落在讲桌上,整齐排列。
祁墨认真看着,一双大眼睛棱棱闪亮,盛满了天真的求知欲。
见她态度不似想象中那般,黎姑也放缓了口气,将一部分纸卷抱在胸前,对祁墨道:“剩下的你拿,随我来。”
祁墨听话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