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依洄陷入思考时,眼神空灵宁静,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片刻后,消化完毕,如同平日乖巧听话:“好。”
周惠宣心下有了计划:“他那个侄子梁泽,年纪和你差不多,听说是梁兴华最看重的后辈,你平时机灵点,讨好他总没错。”
“依洄,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岑依洄心不在焉,“我会和梁泽哥哥处好关系的。”
周惠宣原路折返去找梁世达,岑依洄则往反方向回主楼。细叶草在微风中摇曳,岑依洄低着头,踩着凸起的鹅卵石,绕过花园其中一棵玫瑰花树。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双限量版运动鞋。
岑依洄停下脚步,思绪纷乱地仰起脸。
“抱歉,不是故意听到你们说话。”梁泽的语气带着冷感嘲弄,“还有,不用特意讨好我。你和你母亲只要安分守己,自然没人为难你们。”
岑依洄哑口无言。
梁泽说完话,继续往前走,擦身而过时搅动了空气气流,浓烈泛起的玫瑰花香窜入岑依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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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书房,梁泽敲门:“爷爷。”
一声浑厚的回应:“进来。”
门被推开,梁兴华抬起头。见到最宝贝的孙子,他摘下老花镜,一扫严肃威严风格,连眼角皱纹也慈爱许多:“你二叔和胡先生刚走。”
梁泽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哟,听着心情不是很好。”梁兴华关切问,“几时去北京报到?”
“后天。”梁泽看了眼手表,“您找我什么事?”
“正晴集团的上市庆功宴定在国庆节,十月六日,你回头把衣服尺寸发给我秘书,她负责去给你定制晚宴西服。”梁兴华顿了下,看向梁泽,“你爸妈和弟弟也会从新加坡回来。”
“知道了。”
梁泽走到书桌旁,镇纸下压了一副墨迹尚未干透的毛笔小篆,其中有两个字引起他注意。
茫茫大夜,溪深流云。
落花逐水,清波依洄。
日主甲木,飘渺无根。
身似浮萍,今生飘零。
不押韵不对仗,诗不像诗,词不像词。梁泽轻嗤,八成又是胡继白那个江湖骗子在瞎扯淡。
“我刚才让胡先生,顺便也替周惠宣女儿算了个命。”梁兴华背手立在宣纸前解释,“胡先生说这小姑娘命好,与梁家不相克,但命薄,很难扎根安稳,可惜了。”
梁泽不以为然:“您每月支付胡继白大笔咨询费,就是为了让他写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又要说胡继白装神弄鬼。”梁兴华无奈地甩了甩手,“阿泽,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梁泽懒得与老人家争辩,敷衍地应和一声,便告辞回屋。他今晚不出门,留在家里,看德国队和英格兰踢友谊赛。
至于有无神明,岑依洄命薄或命厚,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