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你说呢?”说了半天嘴巴都干了,身后却连个声儿都没有,俪氏停下回头一看,哎,人呢?云追月早在她说云天不是云天,而是齐宣王府的小世子齐麟的时候转个身寻了条小道,先行进寺庙了。俪氏伸长了脖子四处寻人,脸上着慌地问留在原地的小丫鬟,“追月小姐呢?”那小丫鬟这才道:“小姐她早,早就进去了。”“怎的不早说!”感情她白说了这么半天功夫。俪氏唉一声,忙进寺庙去找人。林隐寺是京郊一座有二百来年历史的大寺,京都城一些贵妇小姐,或是一些官员学子一年中都会时不时的上这里来一趟,有祈福的,求姻缘或是看官途的。总之,云追月听府里的下人说林隐寺求佛拜神很灵。这不,正巧俪氏派人过来邀她出府去京郊礼佛,问清楚是林隐寺后,她这才舍得离开窝了好几日的房门。才不是俪氏说的什么,被云天管着不让出府。咳、虽然这些日子里二人胡搞乱搞,她着实是被云天压在架子床上腰身酸软几日不得起来。而今日云追月上林隐寺,为的自然是云天。她虽然有两辈子的离奇经历,但云追月向来是没什么信仰的人,她只信自己。可是近段时间自云天进入京都取了安王首级,紧接着齐宣王世子的身世公开后,她敏感的察觉到,某些时候云天那不安定的情绪。他不说话时,独自一人时,或是从府外归来的时候,云追月总能看到他周身来不及隐藏起来的煞气和眼底的一丝阴沉沉。她知道,这些日子对于那个新身份,对于齐宣王日日派人上门明着暗着的试探,云天心底是抗拒厌恶,甚至是充满仇恨的。而且,除了一个令人恶心的齐宣王,这京都皇城里还有一个猜不透的齐様帝。云追月问过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受些,可云天面对她时,却是牵过她的手,吻落在她手心,只笑着说:“只要阿姐多陪陪我,我才能好受。”听了这些话,云追月心里只有心疼和怜爱,心跟着软了又软,任他予取予求。过后,她便想着不如来林隐寺求个心愿吧,不是说这里的神佛都很灵吗?那便求一个愿望,愿云天两世所想都能实现,想杀的人都能死,害他的人不能生,愿他在京都这场漩涡里能全身而退。愿他今生能过得比任何一世都要好。一直向里走了快一刻钟的时辰还没有看到大殿,云追月确信自己迷路了,于是在路上拦下一个打水的一个小沙弥,问他卜卦求佛的大殿怎么走。小沙弥生得腼腆,给她指了一条路便提着小桶跑了。云追月失笑,按照他指的路继续往前走。两旁都是直耸云顶的松榕,身边没了俪氏,这一路安静许多,云追月沿着小道一直走,路上人越少。正当她准备停下来感叹小沙弥居然指给她一条错的出口时,前方左手边的一道小门里走出来一道甚是招摇的人影。头上戴着花柳簪子,上身是艳粉色的褂子,下身配一条重绯色裙子,耳朵上手臂上都缠着金玉戒指和首饰,通身一副暴发户的打扮,可萦绕在周身的却是一股隐隐的风尘气,还有隔着她这么远,都飘散不去的恶毒气息。云追月不由得停在原地,心里想着这林隐寺也是奇怪,来了一个不信佛却求佛祖保佑别人早点死的她,这会儿又遇见一个较她还厉害的人物。她心里自我嘲弄一番,本是打算看一眼便收回来继续去找自己的路。可正当她要转身时,那最后一尾余光突然瞥过向她这个方向侧来的那张脸。那脸上和那人身上的装扮一样,重妆浓粉,五官都被无尽的恶毒包裹。云追月滞身,嘴边勾起冷寒的一抹笑。可真是巧啊,竟在这里遇到她。这痛苦的表情可爱极了……云追月驻足,半个身体藏在屋檐下的树丛间,一双清冷冰莹的眼眸落在前方那个陌生又带着熟悉的人脸上。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云追月不过是一次不小心的迷路,竟会遇见这段时间让他们好一顿找寻的段南怡。段南怡啊,这个女人当初疯了一样亲手杀了自己的姨娘和姐姐,事情败露后还要杀她,最终多行不义必自毙,反过来被她砸晕在刺史府废弃院子的花园墙角下。此时云追月躲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段南怡,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一些什么,整个人整张脸几乎是写满了刻薄恶意。见段南怡越过小门往前方去,云追月眼睫轻眨闪身跟了上去,直至到了一座人烟稀少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