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田律师有些惊讶,正想问您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就被望月秋彦挂了电话。
魏尔伦来日本以前,旗会有着自己的秘密基地。他们称那里为“旧世界”,是用砖堆砌而成的台球酒吧,大家下班以后没事就会去那里边喝酒边打台球,望月秋彦观摩过几次,久而久之也跟着学会了。
傻瓜鸟他们就是死在这里。
吧台、酒杯、桌椅——所有的一切都被重力毁坏殆尽,因为本来就不是对外盈利的机构,所以财务部对此也没有什么特殊处理。
望月秋彦踩下刹车,他拿上放在副驾的外套,看着蓝色招牌下昏暗的光,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果然。”望月秋彦推开门说,“你用自己的工资修复了吗?”
坐在吧台角落的是中原中也。说是酒吧,里面其实也没有酒保和其他客人存在。吧台里放着的大概是中原中也自己的藏酒,望月秋彦看着他转过头来,打量了自己一会儿,然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傻瓜鸟?”中原中也问他,“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望月秋彦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不知道除了衣服的颜色还有哪里和傻瓜鸟像的。傻瓜鸟是个丢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的人,金色的头发很耀眼,只要顺着笑声转过头去,就能看到他在枪林弹雨中挥着砍刀。
“我不是傻瓜鸟。”望月秋彦走过去,并未立即坐下,“你喝了多少?我是望月,来接你回去本部的。”
中原中也眯起眼,冰凉的视线落在望月秋彦的身上,半晌“哈”地发出声气音。
“怎么可能啊。”中原中也冷哼,不太在意地扭过头,继续浪费他的高级红酒,“那家伙现在还在东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痴么你?”
望月秋彦轻笑,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他从吧台后面拿出个杯子,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哦~”望月秋彦揶揄,“说得很你嫉妒了似的。”
中原中也一梗。
他的眼睫低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收紧,沉默良久,憋出一句:“抱歉。”
“……”抱歉?
“你跟我道歉?”望月秋彦看了看四周,奇怪地看他。
“我答应你保守秘密的,但望月自己知道了。”
望月秋彦一愣,反应过来中原中也指的是傻瓜鸟喜欢自己的事。
他的唇角拉直,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不怪你。”
“你别安慰我了。”
中原中也烦躁地嘁了声,他弧线锋锐的轮廓被光线模糊,嗓音里带了些不甘。
“你准备了那么久的告白,要是魏尔伦没来找我,现在应该已经和望月说出口了。”
望月秋彦语塞,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告白?”望月秋彦问,“我对望月准备了告白吗?”
中原中也“啊”了一声,没想到“傻瓜鸟”的语气这么惊讶。
他的视线模糊一片,抬起头时也只能隐约看见面前青年的身影。
“不是你抓着公关官他们策划的活动吗?”中原中也说,“还问我什么颜色的宝石才更适合他一点。喂,你这家伙,不会自己都忘了吧?”
“……”都说了他不是傻瓜鸟啊!
沉默许久,望月秋彦撇了撇唇角。
他看着中原中也被酒液浸湿的手套,语气平淡地回了句“那也不是你的错”。
“你硬要说的话,那是魏尔伦的错,是时间的错,是命运的错。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可能因为这个怪你。”
中原中也一动不动,就以这样侧过身子的姿势,看了他好一会。
少顷,中原中也捏碎了酒杯。他收回看他的视线,手掌抵住额头,自嘲般地发出笑声。
“哈……哈哈哈……傻瓜鸟,你还真是傻瓜。”
“就算我喜欢他也没关系?不是连陌生人靠近他都能气好几天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差一点。
但凡傻瓜鸟还活着,中原中也都不会纠结到今天。
但傻瓜鸟死在了将要向望月秋彦告白的那天,死在了为他庆祝加入港口黑手党一周年的那天,死在了解开中原中也有关身世的心结,认为已经终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