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叶很是沉默了一会,半晌又坐回了地上。
“你这人……实在是无趣。我给你讲个关于我的、有趣的故事如何?”
李樵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半晌缓缓摇头。
“还是算了,我怕你明日酒醒了,又要罚我的工钱。”
她瞪大眼睛。
“怎么会?!你过来。”
她不管不顾地把他拉近来,神秘兮兮地在他耳朵根吹气。
“你相信石头会说话吗?”
少年没说话,他的身体就像石头一样僵硬。
女子没有察觉,沉浸在自己想要倾诉的情绪中,压低嗓子继续说道。
“我同你说,我很小的时候,掉进过一个大坑里。大坑里有块石头会说话,是它叫住了赶路的阿翁,阿翁才发现我的。你信我吗?”
不是讲故事吗?既然是故事,相不相信又有什么要紧?
少年还是不语,女子又追问一遍。
“你信我吗?”
他不得已点点头。
“信。”
她十分满意,又凑近了些。
“我的名字是阿翁起的。阿翁说,遇到我的那天雨下得很大,他走近后才发现,那大坑中的石头缝里竟生着一株草,那草有九片叶子,就撑在我头顶为我挡雨,坑中多毒虫蛇蚁,我却能平安无恙。他觉得我和那株草有缘,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它能保佑我平安。说来也怪,我虽从小便体弱多病,这些年却也这么活了过来。说明这名字倒是起对了……”她说到兴起处顿了顿,显然是一直没有听到回应,便有些不满,“我都将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怎地如此小气?到现在还是不肯说……”
不是他不肯说,是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李樵轻抿嘴唇,终于还是开口道。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从何而来。给我这个名字的人只告诉我是哪两个字,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意义,或许这名字本就没什么意义。”
秦九叶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几乎快要垂到他的肩头。
“怎么?你也有个脑袋糊涂、不记事的阿翁吗……”
李樵看了看女子头顶野草般新长出的碎发,转而将视线投向虚无的夜色之中。
“我没有阿翁。这名字,是我自己用命换来的。”
虫鸣声再次止歇,小院陷入短暂的寂静。
女子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整个人靠在那少年身上,而那少年的背影早已同那芭蕉树下的阴影混作一团,就连边界也变得模糊。
“阿姊,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如何?故事而已,你听后不要放在心上,酒醒过后便忘了它。”
身旁的人在睡梦中啧了啧嘴,似乎是在回应他。
“从前有一处地方,那里只有夏冬两个季节,却有一棵终年盛开不败的桂树。那里有这世上最珍贵也最邪恶的宝物,由长着尾巴的月神日夜守护,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月色静谧,少年低声说着些什么,但女子却再也没有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