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贾宝玉如此模样,心中顿时大骇,连忙从榻上坐起,眼中满是心疼与惊愕。贾母心疼万分,面露疼惜之色,而后怒目看向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丫鬟们,厉声怒斥道:“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平日里连宝玉都照看不好,成何体统!”丫鬟们吓得浑身一颤,纷纷跪倒在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贾母又赶忙回过头来,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满是心疼地说道:“宝玉,快起来,莫要跪着伤了膝盖。”说着,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搀扶宝玉。鸳鸯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将宝玉扶起,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贾母坐到宝玉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叹了口气道:“宝玉,你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你这般着急赶来,又是何苦呢。”贾宝玉紧紧抓着贾母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泣不成声地哭诉道:“老祖宗,林妹妹要和玌二哥定亲,这事儿断断不能成真啊!您最疼宝玉了,您一定要帮帮宝玉,让这事儿作罢!”贾母听着贾宝玉的话,心中一阵酸楚,帮?怎么帮?于情于理,那本就是人家自家人的家事。林黛玉有父亲,其婚姻自然由林如海来做主。而那玌哥儿,也有父有母,更何况此刻身居高位,有官有爵的,她怎么去说啊?难道是让她老婆子亲自去求?然后说,玌哥儿,你是前途无量的贵人啊,你能不能把林黛玉让给我家宝玉啊?这不是生生把玌哥儿的脸往地上踩吗?更何况,以玌哥儿的身份和性子,一旦发起火来,那可不只是同宝玉这般在府内撒泼打滚、小打小闹,甚至有可能整个京城乃至当今圣上都得过问几句!想到这,贾母不禁浑身一阵发冷,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稳了稳心神,望着眼前的贾宝玉,最终权衡利弊之下,朝着一旁站着的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何等机灵,瞬间领会贾母的意思,当即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贾母望着贾宝玉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她轻抚着宝玉的手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温声道:“宝玉,你先冷静冷静,老祖宗知道你心里苦,可这事儿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林丫头有她父亲做主,咱们总不能不顾人伦常理去横加干涉,老祖宗我也难办呐。至于你玌二哥他如今在朝中地位尊崇,又身负家族重任,还是我贾家族长;就算我豁出这张老脸出面去说,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反倒可能惹出更多麻烦。宝玉啊,你要体谅老祖宗的难处。”宝玉哪里听得进去,“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哭喊道:“为什么?老祖宗您在府里德高望重,只要您出面,去跟姑父或者玌二哥说道说道,一定可以的!”贾母见宝玉如此执拗,心疼得老泪纵横,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扶起他,却又无力地放下,十分悲叹!贾母何尝不愿意想着贾宝玉与林黛玉二人能行那“木石之缘”,可自那日贾宝玉摔玉胁迫林黛玉留在荣府一事,贾母已经明显看出来,林如海他看不上贾宝玉!更何况还有贾玌这么个人在跟前挡着,试问京城中亦或全天下有哪一位年轻子弟能在此等年龄与贾玌睥睨的?她能怎么办!?而且婚姻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说以贾玌的性子,若是他不喜,即便是贾梁氏与贾敬二人也不会甚至也不敢擅自做主给他强制定下婚约。那如此说回来便是贾玌与林如海双方都是有此意向。林如海有意为黛玉寻一门好亲事,贾玌也对这门亲事颇为上心。再加上双方都是朝廷重臣,不可轻易得罪,给她面子自然叫她老太太岳母大人,若是不给面子那真是看都不看贾母一眼。荣府——已经没落了!即便是唯一有出息的元春封妃,也不过是沾了贾玌的光!“双帝争妃”一事,即便过去了几个月,但在之后了解到内情的贾母依旧觉得荒唐、可怕!他们将此视为荣耀、圣上恩宠的封妃,竟不过是两位皇帝为拉拢贾玌的小小手段!这也是为什么贾母乃至王夫人也不敢借助娘家人的势在贾玌面前有丝毫造次的原因。贾宝玉见贾母迟迟没有动静,只是默默流泪,不说话也不搭理他,心中愈发焦急绝望。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眼通红,神情癫狂,不顾一切地大声叫嚷道:“老祖宗,您倒是说句话呀!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和林妹妹被活活拆散吗?我今日若不能求到老祖宗您答应,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说着,便要往柱子上撞去。贾母大惊失色,拼尽全力喊道:“宝玉,你这孽障,休得胡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喊:“你这个逆子!”众人皆是一惊,原来是贾政来了。贾宝玉一听这熟悉又威严的声音,顿时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全无,还未消肿的脸颊又隐隐发痛,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他惊恐地望向门口,眼神中满是畏惧与慌乱,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贾政怒气冲冲地大步迈进房内,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看到贾宝玉这副失魂落魄、不成体统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到了头顶。“瞧瞧你这副狼狈的德行!成日里不务正业,只知道在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上纠缠不清,全然没有一点上进之心!贾府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贾宝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身子抖如筛糠。往日里在贾政面前积累的畏惧此刻彻底爆发,让他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贾政越说越气,这才过去一天的时间,就给他来这一出,迈开双腿几步走到贾宝玉跟前,扬起手就要打下去。贾母见状,连忙上前阻拦道:“政儿,你先别急,宝玉他他也是心里苦。”:()红楼:金戈铁马横扫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