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盛大的狂欢,庆祝她终于逃出囚笼、重获新生。
也像无声的奚落,“恨”或“爱”,此类情感太过浓烈,她不愿分给他丝毫。
站在甲板上,程司屿凝视着波澜无惊的海面。
眼前浮光潮湿,尘雾嗡鸣。
茶茶真的走了,她的呼吸化作了空气。
此后,他的每一次喘息,都是在损耗她仍存在于世的蛛丝马迹。
“嗡。”
手机来电的震动声,将程司屿从晦暗的思绪中短暂拽回。
“程总,慕茶慈善已步入正轨,果果福利院重振规划的推进也很顺利,另外公司股东大会将于……”
电话那头,特助的汇报渐渐模糊,在他右耳划出一道尖锐的耳鸣。
“明天,就是遇到茶茶的日子。”程司屿兀地轻笑一声。
只不过是,三年前的“明天”。
喉间的刺痛勒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他想说,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与茶茶的诺言也兑现了。
他是否有资格去见她。
低哑的嗓音像被海风吹散了一般,听起来不太真实。
张文勋敏锐察觉到他的异常,倏地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程总,您现在在哪儿?”
事实上,这种异常持续了很久。
起初,张文勋以为凭着程司屿对果茶的偏执程度,她的死讯会令他意志消沉,或者歇斯底里,甚至就此堕落。
但没有。
从果茶离开以来,程司屿一次都没有在人前落过泪。
脚不沾地地工作、拜遍了从来不信的神仙鬼怪,甚至荒唐地请来招魂师。
他就这么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地活着,像是等待一次转机。
但张文勋知道,回应他的永远只有清晨空荡的房间,晚归漆黑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