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乡人大多不愿离颍川太远,一同去冀州的不足来时的三分之一。
意外的是,随他们家大兄来而来的村民无一例外都选择再次跟随。
荀晔回去立刻把闲着的爹和叔父们聚到一起,先把下午在帐中的情况复述一遍,然后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张辽军中缺粮,并不介意有人能施以援手。或者说,他非常需要有人施以援手。”
不是他们上赶着,相反,现在是张辽更加迫切。
这波属于是双向奔赴,阿爹和叔父们可以放心了。
“信件已经给你叔祖送去,若无意外三日之内便能看到调令。”荀彧拍拍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侄儿,轻叹一声,“怕吗?”
“不怕。”荀晔错开目光,他最受不了这种氛围,再说下去肯定又舍不得,“叔父,阿父说要出门历练就算长大了,昨夜深思良久才为我定下‘明光’二字为字,以后不能再喊乳名了。”
荀彧哑然失笑,“好,明光。”
氛围破坏掉再想酝酿回来也难,荀悦知道傻小子转移话题是怕大庭广众之下掉金豆豆,但是掉金豆豆该说的也得说,“原本不想在过年时折腾,但各路义军陆续抵达陈留酸枣县,等阿牞进京我们便启程离开鸡洛山。”
酸枣县在密县东北不远,县城小小的并不起眼,如今却聚集了十余万兵马。
旌旗绵延数里,百姓胆战心惊望之生畏,实在不能再拖延。
荀晔揉揉脸,问道,“所有人都走吗?”
荀悦叹气,“并不。冀州太远,许多同乡眷恋故土不愿远迁。”
说也说了劝也劝了,但是乡人还是心怀侥幸觉得天下那么大乱军不会打到他们家。
早年黄巾乱起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结果呢,颍川全郡死伤惨重,左中郎将皇甫嵩和右中郎将朱儁合军才堪堪将乱军平定下来。
要知道有张角三兄弟坐镇的黄巾大本营冀州也只派去了北中郎将卢植一路人马,颍川一郡非但调动了两位中郎将,甚至两军合剿还屡次落入下风,可见战事有多惨烈。
如今各路义军都开始行动,谁敢保证那些兵马全都不扰民?
荀晔皱起眉头,“这时候回颍川路上指不定能遇到多少支军队,不行不行,我去劝劝。”
从来都是跑毒没见过主动往毒圈钻的,这时候回颍川和送死没啥区别,故土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还有鸡洛山附近的村寨,能劝走一个是一个。
荀悦朝旁边的弟弟们眨眨眼睛,“乡人那里有阿牞在不用担心,现在要劝的只剩下奉孝一个了。”
荀彧扬起唇角眉眼弯弯,“奉孝那里也无妨,回头将他与志才一同接至冀州。”
郭嘉尚不知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他这会儿正在观摩小傻蛋干活。
仲豫兄沉静寡言,这是把话都让给儿子说了吗?
厉害啊!
月落日升,山里迁居避祸的准备工作进行的紧张有序。
三百里外的洛阳城中,董卓董相国瞪着舆图上的小小酸枣杀意迸现。
香炉中青烟袅袅散开,书案上的竹简乱成一团,还有不少散落在地上,很明显董相国刚发过火。
就在这时,门房匆忙跑来通报,说是荀司空求见。
廊檐下,高大健壮的无双武将朝里瞥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
又是噼里啪啦的一天,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