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分三种,一种三枚,总共九枚一套。
一种做了小倒钩,不容易跑鱼,一种做了两侧大倒钩,专用于捕大鱼,还有一种是三叉头,利于飞射鱼群,增加射中的可能。
铁签两根,打磨的还算精细,头部磨尖,也可以单独用。
“上回你已给了二成的定钱,再给八钱银子就清账了。”
盐铁官营,价钱不说多昂,也不是轻易买得起的。
像是水上人赶海常用的铁耙、铁铲,一家人一般也就只有一套,一口铁锅更是没个七八两银子买不回家。
这回的几样看起来没多少份量,箭头比拇指肚大不了多少,亦花出去足足一两。
“谢了。”
钟洺把得来的东西检查无误,用一块麻布卷好,丢进网兜里。
铁匠铺对面。
苏乙想到一会儿要去和食肆掌柜做生意,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虽然已经看过好几次,但还是没忍住,打算再打开坛子看一眼虾酱有没有问题。
坛盖一启,虾酱的味道被风带向四方,吃不惯的人会觉得腥味重,喜欢的人却只会觉得香。
尤其是九越县这边习惯食虾酱,家家户户都常备着,有的是自己做,有的是嫌麻烦,直接出来买现成的。
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在街上闲耍,鼻子动了动,闻到虾酱的味道,登时有点馋了。
再看卖酱的哥儿生得瘦小孱弱,怕是两句话就能吓破胆,巴巴地将虾酱奉上,他们商量几句,便为了抢一口白食,勾肩搭背地向前走去。
怎料就在还差几步就到时,正遇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直直朝着灰扑扑的小哥儿走去。
不仅看着就打不过,侧脸还分外眼熟。
为首的汉子登时换成一副笑脸,狗腿子似的迎上前,热切唤道:“恩公!”
钟洺刚欲带着苏乙往四海食肆去,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动静熟悉,回首看去,立刻沉下脸。
他眉目轮廓本就偏冷硬,十几年的军营生涯令人改了心境,对着惹自己不快的人看去时,目光当中的威慑感十足,吐出的语句更是半点不讲情面。
“别乱套近乎。”
苏乙悄悄左看右看,不敢说话。
詹九被这股子视线冻得一哆嗦,好在他没别的优点,就一条,脸皮厚,仍然笑容不减。
“恩公,话这么说可就生分了,我早前好几次想请您吃酒,您都不赏脸……”
到了跟前,一双眼珠子在钟洺与苏乙当中骨碌一转,像是悟到了什么,冲苏乙拱拱手道:“方才离得远没看清,原是我冒犯了,这位哥儿想必该是嫂夫郎吧?”
由于面前人身上不正经的气质太过明显,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子,苏乙本还有些害怕。
又因不想被钟洺发现自己这般没用,兀自强撑着没表现出来,哪知汉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不是……”
他慌乱摆手,一张脸红成煮熟的虾子,自己还编着辫子呢,这汉子怎张口就乱说!
若是钟洺因此着恼……
他羞愤相加,话都说不利索。
钟洺哪里看得惯苏乙挨欺负,脸色愈冷,警告道:“詹九!”
他自己都尚未表明心意,就被这厮一指头捅破窗户纸,把苏乙吓跑了可怎么收场。
他使个眼色示意詹九,“还不快道歉。”
詹九挠挠脸,看不出这俩人什么路数。
哥儿脸红是脸红,那不就是脸皮子薄么,别人被他一闹,还得谢谢他。
虽不解钟洺为何会看上这么个勉强称得上清秀的哥儿,可过去和钟洺打过交道的,谁不知这个水上人的汉子最是不近美色。
花楼当前,美人的香帕都怼到他鼻尖了,仍能不动声色地推了去,以至于他们私底下都猜这兄弟怕不是常下水,落下了什么隐疾?
现在看来毛病是没有的,只是美不美人的,并不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