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练习得最好的一个动作便是“折腰”了。
恭敬接过那盘银子、小心放在身后小几上,她连声道着谢。
“多谢商曲姑娘,在下受之有愧。不过昨夜也是彻夜思辨良久,对二小姐的病又有些新见解,或许今日……”
“今日的面诊就不劳烦秦掌柜了。”
嗯?什么意思?
秦九叶愕然抬起头来,便见那心俞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她一直拴在腰间的那块腰牌。
“这牌子,秦掌柜也可以还给婢子了。”
秦九叶思绪飞快,摘下腰牌的一刻,心中已渐渐有几分明了。
“可是那位康先生的方子已奏效了?”
“小姐服下后,今早说好多了。”
那商曲不由分说地拿走了腰牌,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秦九叶实在不知道她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笑的,只能说服自己对方就长了这么一张奇怪的脸。
“好多了?怎么就好多了?先前不是谁都看不好?他可有诊出什么不一样的来……”
她实在是又困惑又不甘。昨日那情形,姓康的就算真问出什么她没问出来的隐秘情况,怎可能才开了一副药就把人医好了?是她秦九叶太过无能,还是她低估了那康仁寿的医术?
“秦掌柜的这些问题,奴婢一个小小丫鬟实在不知。”
秦九叶不死心,但言语间也试着迂回起来,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开口道。
“在下并非有意打探,只是心系小姐病情,想知道那疾患是否真的已经根除,还是只是暂时缓解。要知道有些病症短时间内能压下来,可过后却会反扑、变得比先前更严重……”
她说得很是恳切,心里却很是厌弃自己这番说辞。
她哪里是心系那苏沐禾,明明是心系她那摸都没摸着的百两金子。
但她控制不了自己,虽说拿上十几两银子已是收获颇丰,可她就是气不过,难道自己最后竟是将那百两黄金输给了一个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的糟老头子?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些信心,她没诊出来的病症,旁人一剂药下去便有了起色,这要是传出去,她果然居怕是永世不得翻身、永远只能做个村野药堂了。
粉衣美婢安静地听她飞着吐沫星子,就是不回话。
秦九叶说得口干舌燥,半晌终于说到要紧处,声音也压低了些。
“这位姐姐可否通融一下帮忙传个话?就说昨夜我又拟了新的方子,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而小姐。这服药很少有这么快就见效的,要不要多等些时日再看看?当然,我不是质疑康先生,只是就事论事……”
她苦口婆心地挽回着,那丫鬟听了之后似乎终于有些动摇。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家小姐如今喝了药后已经歇下了,要是想见也得到晚上了。”
“无妨无妨。”她忙不迭地应下,生怕对方改了主意,“我药堂那边事情不多,多等几晚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