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里说,江淮之乃是妾室所出,母亲又是异族人,小时候并不受父亲待见,一直到八岁都没有正经名字,亲近之人都只能二郎二郎地唤他。他的母亲固执地认为他毕竟是江丞相的亲生儿子,理应由他为他取名,尽管总是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她却跟疯魔似的带着儿子去找他。
那时候江丞相还未至丞相之位,是五皇子萧齐玉的武学老师,一回萧齐玉来府中请教剑法,却被一头卷发坐在石阶上满眼羡慕的江淮之吸引了目光,当时江淮之只有六岁,所以后来他便一直唤他“二郎”。
直到他八岁生辰那天,江丞相实在是厌烦了,出门时看着门前的那条淮之河,便道:“就叫江淮之吧。”随即扬鞭而去。
他母亲没看见江丞相眉眼间的厌弃,也或许瞧见了但并不在意,她转身蹲下,十分激动地抱紧江淮之道:“淮之,淮之,我儿终于有名字了。”
这会儿突然提及“淮之河”,不论有意无意,不都是戳了人伤疤么?
莫瑾并未在他脸上瞧出不悦之色,却还是大笑转移话题道:“哈哈哈是的是的。今天人聚得挺齐,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
“玩什么?”江淮之微笑回应。
莫瑾单手撑着下颌,抬头望舫顶,略一思索,道:“狼人杀!怎么样?”
江淮之道:“好呀,不过,该怎么玩呢?”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这个游戏在淮安可是风靡一时呢!”萧齐玉也道,“莫公子和莫小姐何时将生意拓展到南卫来,好叫我们长长见识。”
“有机会的话,一定。”莫离笑答。
裴子度是这里除了莫离和莫瑾之外唯一一个玩过狼人杀的,他蹙眉道:“可现下我们没有身份牌。”
“这个好办!”莫瑾小跑出去找船家要了笔墨纸砚,又小跑回来将这些东西摆在莫离面前,“阿离来写,阿离的字最好看了!”
写好身份牌后,莫瑾便开始讲解游戏规则,待他们都点头表示听懂了理解了,她又补充道:“我事先声明嗷,这只是一个游戏,绝不能记仇嗷,场上的事场上算,要有游戏精神嗷。当然,也不要太过顾及平时的身份嗷,咱们敞开了玩儿。”
毕竟在场的人里除了她和莫离,多多少少都是个王公权贵,甚至还有一国之主——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都只以“齐公子”称呼,就怕谁也不敢得罪谁,那这个游戏可就没法玩了。
“别‘嗷’啦,开始吧。”莫离道。莫瑾自荐当法官,需要她主持整个流程。
闻言,莫瑾嘿嘿一笑,开始发牌,等他们确认了自己身份,她才发出指令:“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相互确认身份。”
狼人皇甫绝凌和狼人上官伊泽对视一眼,似乎都很嫌弃对方。
莫瑾道:“狼人请杀人。”
两位狼人又对视了一眼,狼人上官伊泽抬手指向狼人皇甫绝凌,道:“杀他。”皇甫绝凌眉头轻挑,似笑非笑。
“哎哟,不能说话不能说话,重开重开!”莫瑾颇为心累,几下将手牌从他们手中抽了回来。
皇甫绝凌斜倚窗棂,挑眉笑道:“太子殿下方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懂了么?”
上官伊泽扭头不语。
接下来倒是顺利地完成了两局,一局平民胜出,一局狼人胜出,众人都渐入佳境,正要进行第三局时,画舫外来了人,确切地说是岸上来了人。
“兄长,江二哥,你们果真在这儿!”
来人正是上次在栖仙镇见到的那位公主,名为萧禾,这回她依旧一身红衣劲装,骑着白马,干练十足。
不等人回应,也没等船靠岸,她便直接跳下马,将缰绳丢给一旁的侍卫,一跃而起,飞身上了甲板。
她一手掀帘,一脚踏进舱内,道:“你们玩什么呢?可否加我一个?”
她随意地捡过蒲团,坐在了萧齐玉和江淮之之间。
“只要不是母亲大人来找,我都是万分欢迎的,”萧齐玉挪了挪,给她让出一些位置,“只是,还要问过莫公子与莫小姐,能否再加一个身份?”
“自然。”莫离点头,提笔再写下一个“猎人”。
莫瑾却是神情恹恹,心底又似乎酿出一股酸意,莫名不是滋味儿。
萧禾微微欠首,道:“劳烦了。”
萧齐玉道:“烦请莫小姐再讲一下规则吧,禾妹很少玩这些。”
莫瑾将思绪拉回,又兴致勃勃地讲了一遍规则以及“猎人”的玩法——毕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