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为她穿上嫁衣时,都不由得赞叹起来,这衣服刚赶制好就送过来,是一袭大红色的绣金凤袍,华丽而庄重。
这本来是为苏云书做的,因为实在赶不及了,所以赵氏便想到拿来给她用,算成嫁妆。
据说苏云书得知后去正房那边闹了一下午,最后赵氏答应云书出嫁时做一套更华贵的,方才作罢。
最后,冬画为她佩戴首饰,是颈间的一个黄金镶蓝田玉平安云纹吊坠。据老陈说是苏锦书的生母所留,曾在她手上失而复得,如今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华美端方,蓝田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陈叔在外围安静地望着她。苏锦书脸上貌似平静无波,但是老陈还是看出她的一些不安。
“害怕了?”老陈得了个空隙,悄悄在她身边说道。
苏锦书摇了摇头,望着铜镜里满头珠翠,忽觉有千钧之重。
“我只是回想着苏府这些年,他们待我其实不薄。”
虽有不快,但是安稳过了这许多年。往后如果还能有这样的日子,苏锦书也算满足,别无所求了。
老陈听罢,也摇了摇头。
“锦书,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随着吉时的临近,府中的气氛愈发凝重,终于等到锣声响起,唢呐跟随,苏锦书披上盖头,搀着冬画的手,跟着宁家的喜娘走进花轿。
盖上盖头前,她看到角落的老陈发狠一般抹了把眼角,露出哭得红肿的眼。
“花轿,起——!”
苏锦书感觉到眼前都是摇晃的红色,耳边都是敲锣打鼓的乐声,震天响。然而,她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起流泪的老陈。
老陈在婚成之前赶回来,震惊不已,“是这个意思?让你去嫁宁知远?我真是不该远走,明知道你这段时间难有安生。”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当时点头,很坚定。
“他在知道我替了云书以后,便与我书信往来询问我的想法。我愿意嫁给他,他也愿意娶我。”
“宁知远残废未必是一件坏事,嫁给他,起码是嫁给一个有教养的人。愿意征战杀敌,我也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好人,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老陈默然不语,过了良久,颤抖着叹了口气,眼看着窗外杏花簌簌落在嫁衣金凤羽翼上。
“是我对不住你,没照顾好你。去吧,你去了宁家,我也会常常去看你的,和过去一样。”老陈言罢,老泪已经灌满眼眶。
苏锦书也忍不住泪流满面,“陈叔,我们自然是还和以前一样的。”
盖头下的苏锦书察觉到,此刻的自己可能也已经泪流满面了,有红色的泪滴到手上,眼妆应该已经花了。
宁知远在宁府门口,由好友吴越珩亲自推着轮椅,在门口准备迎接。吴越珩身边的李承泽跟在出轿小娘身后,准备一会儿搀着新娘子。
李承泽是当朝公主李茹的侄子,先太子之子,与小姑姑李茹亲厚,常年在吴越珩家,倒是不怎么在宫里。随吴越珩打过几场仗,因此与宁知远也有十分交情。
而吴越珩乃是李茹的相公,是个驸马爷。在成为驸马爷之前,吴越珩和宁知远是生死之交,曾经在边塞合力征战过几次,性情相投,肝胆相照,二人少年时便引为知己。
成为驸马之后,依然是闲不住的性格,但是没有办法再像往常一般常年塞外了,故而事关宁知远的这生死一战,被公主拦下,并未出征。
宁知远回来以后,他俩倒是不惧人言,成为宁府门可罗雀的那几只雀。宁知远也不担心他二人被牵连,毕竟位太高权太重,索性就由他来。
比如现在。
吴越珩看着穿着红色喜服的宁知远满是紧张与忐忑的样子,低头笑了笑,宽慰道,“快跟我当年一样帅了,天下竟有这般美男子。”
宁知远正欲回嘴,吴越珩抬头望着,“来了,别太紧张哦,这苏家二小姐我以前见过几次,可是个妙人呢,一会儿别激动得站起来。”
宁知远凝神屏息,看着花轿落在自己的门槛前面。出轿小娘探进去身子,把锦书接出来,跨过宁家的门槛,他摇着轮椅过去,接新娘子。
“锦书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