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奇“哎哟”了几声,忙称不敢。
赵明臻也只是玩笑。
待戴奇他们走后,她向燕渠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燕将军如此深受皇恩。也不知道……他日,会不会把本宫这小小的长公主,抛之脑后?”
燕渠凌冽的眉眼未动,仿佛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一般,只淡淡道:“公主多虑。”
赵明臻轻轻一笑,没多说什么。
席间渐渐有人来敬酒,抑或是,打着敬酒的名义来试探。
赵明臻应付这样的场面,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一颦一笑间,几乎把所有来探她和燕渠情况的软钉子都碰了回去。
她的态度暧昧,没有对身边的男人表现出明显的喜或不喜。
燕渠心下思忖,捏在细瓷杯子上的指节微微用力,余光落在赵明臻的侧脸上。
这位长袖善舞的长公主居然并不长于酒力,尽管没人敢灌她的酒,大多数时候,她也只是让酒液沾了沾唇,这会儿,颊侧都微微泛起了红。
“皇姐今日瞧着,可正是春风满面呢。”
赵明臻的异母妹妹、从前兰嫔所出的兴湖公主,同她的驸马一起走了过来。
赵明臻挑了挑眉,随即便听得这位弱质纤纤的兴湖公主,柔声继续道:“如今皇姐婚事已定,我这个做妹妹的,倒也替姐姐松了口气。”
这句话的重音被她放在了姐姐与妹妹的对比上,赵明臻心里冷笑一声,举杯道:“本宫的婚事,倒也不劳皇妹替我操心。”
兰嫔同齐王的母亲淑妃走得很近,而这位兴湖公主因为身子骨弱,当年也博得了先帝不少垂怜。
不过,赵明臻和她再不对盘,这种场合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结果她礼节性地一举杯,一旁兴湖公主的驸马居然上前,拦住她道:“长公主,家妻已被诊出有孕月余,实在是不能喝您这杯酒。恳请长公主,让臣替她喝了这杯吧。”
他的话说得大义凛然,嗓门还不小,一时间,附近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赵明臻想翻白眼,忍住了。
当她很想喝这杯吗?自己主动撞上来,怎么还成她威逼孕妇喝酒了!
真不愧是睡一个被窝的夫妻,说话的风格一以贯之的恶心。
兴湖公主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男人,手心轻轻放在自己远未隆起的小腹上:“瞿郎……你别为了我,开罪长公主殿下。”
赵明臻:……
她忍无可忍地冷笑了一声,正琢磨着要从什么角度,才能把手里这杯酒,泼到这两个人的脸上,在她身侧的燕渠,却忽然倾身,侧一步虚虚站在了她身前。
“长公主不胜酒力,二位的好意,就由燕某代领了吧。”
说罢,他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坦坦荡荡地朝兴湖公主和她的驸马,展示了一下空空的杯底。
赵明臻讶异地抬起眼眸,打量起身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身形高大,站起来比那瞿驸马能高半个头多;即使此刻稍侧着身,肩膀也比他要宽阔;朝服上闪着暗纹的补子,更是压了对面那位的光板官袍不知多少。
赵明臻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消了——
这兴湖公主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她喜欢攀比,还喜欢用话把别人架得下不来台,以此来凸显她的柔弱善良。
赵明臻素有骄横的名声,对上她总成反面人物。
然而此刻,燕渠却把这夫妇俩的话,四两拨千斤地推回去了。
他的身份,确实是最适合说这番话的。
更妙的是……她这驸马,不是哪里都比这兴湖的驸马强吗!
赵明臻的唇角渐渐抬了起来,在她对面,兴湖公主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转了一圈,脸色忽然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蓦然闭了闭眼,往瞿驸马的身上靠了一靠:“驸马,我有些累了。”
瞿驸马觑了一眼赵明臻和燕渠的脸色,告了声罪,便扶着兴湖公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