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时远率军渡江突袭阳城是在五日之后的半夜,那会儿李楚仪还在睡梦之中。等次日李楚仪睡醒的时候,淮河边原本乌泱泱的一片战船都已经不见了。
赵岩奉命留下来保护李楚仪,一早便备了马车,将李楚仪和小婉一并都送到了淮城太守府。
淮城太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不便见李楚仪,便谴了夫人相迎。
太守夫人很会做事,知道李楚仪是蔺时远的宠妾得罪不起,一切事物都按最好最高的规格给李楚仪安排。太守夫人听说李楚仪喜欢听曲儿,就立刻命人买了乐伎舞伎供李楚仪在府中取乐。那些人有的来自陈朝,长得水灵灵的,不同于晋国的乐伎舞伎,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在太守府的日子,李楚仪差不多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担心蔺时远的安危,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太守夫人和小婉轮番安慰,一个劲儿地说蔺时远一定会平安归来。李楚仪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但该担心还是担心。毕竟蔺时远关系到她的生存问题,李楚仪不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她没有蔺时远的庇护能活的很好。
但时间一长,李楚仪也就麻了。
毕竟她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她又不能去战场上帮蔺时远的忙。
蔺时远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李楚仪也渐渐恢复了正常饮食,吃得好,睡得好,之前瘦的那几斤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长了回来。
太守府其实挺热闹,太守府的后院并不只有太守夫人一个女人,还有三位妾室。李楚仪冷眼瞧着,太守似乎并没有多喜欢自己的夫人,倒是更喜欢另外一个美妾。
小婉跟李楚仪八卦,说:“那个妾室以前是淮城红绣阁的花魁,当时进府的时候闹得可不愉快了。”
李楚仪剥着瓜子听得可精神,但嘴上还是一本正经,“人家的家务事不可乱说,但稍微说说也没事儿。”
小婉很是配合,也一本正经地道:“是,奴婢知道夫人从来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只是听说当时那个妾室进府的时候,太守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差点被太守给休了。”
李楚仪的八卦之魂都要燃烧了,但还是端着一本正经,“太守过分了,好歹也是结发夫妻。”
小婉立刻附和着,“可不是,听说当初惊动了太守府的老夫人,老夫人原本是站在太守夫人这边的,但谁知那个花魁侍妾怀了身孕,老夫人也只得看在孙儿的面上让她入府。”
李楚仪略惊讶,“几个月啊?就知道是男胎?”
小婉摇头,“反正硬说是男胎,后来也的确是生了个儿子。”
李楚仪顿时有些唏嘘。
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其实见过那个妾室,是很美。尤其是那双妩媚的大眼睛,勾魂摄魄的。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都能被吸进去。
李楚仪莫名就想到了蔺时远,大抵以后蔺时远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吧。毕竟区区一个地方太守都能有三个妾室,蔺时远堂堂一个藩王还只守着她一个不成?
李楚仪把手里的瓜子一扔,然后起身对小婉道:“我们去听曲儿吧。”
小婉恭敬称是。
听曲儿的地方是在后院,台子早就已经扎好了,李楚仪随时想听,乐伎舞伎随时就来。
李楚仪一到后院听曲儿,太守夫人立刻闻风就来了,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陪着李楚仪。而且不止是太守夫人,连那个花魁侍妾都来了,但区区一个侍妾没有资格跟太守夫人坐在一起,所以她只是很规矩地站在一旁。
李楚仪瞧着太守夫人跟那个花魁侍妾面和心不和也没吭声,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便参与。但那个花魁侍妾倒是有意巴结李楚仪,自称学过唱曲儿,愿意给李楚仪献技解闷儿。
李楚仪心知肚明这不是为了巴结她,而是想要巴结蔺时远。官场上的水很深,淮城太守只是一个地方官,如果有野心想往上爬,京城里没靠山是不行的。但他直接去巴结蔺时远未必有用,不如让自己的妾室来巴结李楚仪,只要李楚仪高兴了,枕边风随便一吹,可比邵洋太守说一百句话还要好使。
李楚仪语气很平和,“那就劳烦你唱一曲儿吧。”
花魁侍妾忙说不敢,“妾身能为夫人唱曲儿是妾身的荣幸。”
花魁侍妾得命便匆忙下去先换了身衣服,再出现在台子上时,简直像一朵盛开地牡丹花。她开口亦是惊艳,饶是李楚仪已经听过那么多歌伎的声音,也没有哪个比花魁侍妾唱得更好。
李楚仪不禁心道,怪不得淮城太守非要把她纳进门,果然是尤物。再不动声色去瞧坐在一旁的太守夫人,那脸色乍青乍白的,一看就很勉强。
李楚仪有些同情太守夫人,但这种事情,她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蔺时远进城的时候已是夜色,一队轻骑戎装而来,疾行停在太守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