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日娘子精神好些,要不要我们去寺里寻些土回来?”春桃提议道。
徐若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本身就是喜静的人,并不爱出门,一侧头看见最底下的芍药有些枯萎了,她有些心疼,想了想,道:“等傍晚那会再出门吧,去翠微亭附近看看,就在寺的后门处,那边人少些。”
自从那日河滩上遇见了尸体,就少见阿兄了,也不知道每日在忙些什么。
春桃应下。
第二日的傍晚时分,一天的热气散去,寺内石阶上还留有水痕,再过两日就是浴佛节了,到处撒扫一新。
徐若依本身对佛教兴趣不大,所以来了这几日,也并未前去日日念经诵福。
等阿娘明日到了,应该就能回家了。徐若依长舒了一口气。
去翠微亭的路上遇到了几家同在散步的相熟官眷,一一打过招呼耽搁了些许功夫,等到了翠微亭处,天色刚刚擦黑,此处果然清净许多,亭外竹林青翠如玉,晚风拂来沙沙作响,泛起碧波,一双蝴蝶飞入花丛之中,又飞出来,往竹林深处探去。
见四下无人,徐若依低头看了一眼这里的土壤,溪水边的土壤常年被竹叶覆盖,确实比其他处的要肥沃许多。
她和春桃便蹲下身子挖了起来。
远处,卢三郎下了石阶,正缓缓往这边走来,神魂荡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思绪早就神游到天际去了,旁边容长脸的小娘子穿着鹅黄色襦裙,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阿娘说我穿芙蓉红的裙子才好看,还给我配了一条月影白的帔巾。我却不喜欢芙蓉红,总觉得太俗。”
卢三郎身侧的小娘子见他没反应,走到前面,提着襦裙原地转了一个圈,歪头问道:“表哥你说佛诞节当天穿鹅黄色的好呢?还是芙蓉红的好呢?”
卢三郎目光呆滞:“都好看。”
“表哥!你看都没有看一眼呢!”容长脸的小姑娘急了,原地忿忿跺了几下脚,插着腰堵住了去路,颇有几分骄蛮的样子。
卢三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表妹郑金枝,又撇过脸去。脑子忽想起了徐家娘子那日在马车内穿碧色衫裙的样子,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碧色的好看。”
郑金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衫裙,碧色的吗?她一想喜欢艳丽的大金大红,不过她倒是可以让绣娘再做几条。
另一边徐若依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手里的竹锹递给了春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泥污的手心,正欲去溪流边洗洗手。
“徐娘子”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徐若依浑身一振,叹了口气。
她最近真的不要再出门了。
卢三郎大迈步的走过来,激动地面带红晕,在他的视线里,傍晚的昏暗光线中,美人被渡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影,只是穿着素色衣衫静静立在那里,就显得格外动人,光耀夺目。
“卢三郎,好久不见。”徐若依福了一福,看向他身边嘟着嘴一脸不忿的容长脸的小娘子,这位是?
“这是我的表妹,云阳郑家的,这次浴佛节也来观礼了。”卢三郎赶紧答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娘子。复又介绍道:“这是定州徐家的小娘子,徐父与家公之前同在户部为官。”
徐若依头皮发麻,卢家三郎又用这种眼神看她了。她垂下眼睑,对郑家娘子福了一福。
“徐娘子好。”
郑金枝看了一眼自家表哥,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徐娘子,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州徐家,也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世家。
她心中酸溜溜了起来,颇有些不忿的看向面前的女子。
如今大楚流行的可是以瘦为美,自宫中娘娘到世家官眷,哪个不是饿的身量纤纤,她为了这次浴佛节典礼露面,每日只喝蜜水,饿的数次晕倒,这才弄的她身形如仙鹤一般曼妙。
这娘子长得也太丰满了,站在她对面,跟快发酵过头的白玉糕似得,鼓鼓囊囊的。
郑金枝看见对面主仆二人手里的活计,抱手在胸前,草草还了礼,胸中酸楚难言,话到嘴边也忍不住难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