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贾母屋里发生的事情,贾政很快也知道了。他除了无奈也别无他法。
贾母是贾家目前辈分最高的,地位尊崇的老封君。如今又是重视孝道的时代,贾政不可能因为贾母说了什么话而去指责她。
况且,若要细究的话,贾母所说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不过是正常的询问几句罢了。
王夫人没有很在意那天发生的事,做媳妇这么多年,王夫人经见的也多了,她一时难过,很快也因为习惯而忘了这件事。
或是出于内疚,或是出于关怀,贾政觉得自己应当有所表示。
贾政日日从衙门回来都要带些女子喜欢的,爱用的小玩意给王夫人,让她很是意外。
进入腊月,王熙凤正与王夫人治办年事。
贾政刚走进屋子,王夫人见到贾政却先微微红了脸,怕贾政当着王熙凤的面给她什么东西,还要说着是特意带给她的。
王熙凤很会察言观色,她向贾政行过礼,就要走,临走时还笑着说“今日太太不方便,我明日再过来。”
“这个凤丫头!”王夫人用佯怒来掩饰尴尬。
贾政坐到王夫人身边,觉得她此时的神情有些好笑。
“冬日干燥,风又大,夫人每次洗干净手,在手上抹一层,滋润保湿。”贾政笑着递过来一罐手脂。
“这是京城这些日子最时兴的,那香兰阁门口因为这东西日日排了长队。你说他们给个手脂起名叫做香兰泣露,多雅致,难怪公子小姐们争抢着也要去买了。”贾政又说。
王夫人只是赧然接下了,没说什么。
年关将至,国公府的新年可想而知要多么气派。只是今年荣国府比起宁国府却低调很多。
“你们今年怎么少预备这么多东西?”宁国府贾珍的妻子尤氏今日来王熙凤这边,商议新年祭祀宗祠的事情。她看了王熙凤备的单子,很是惊讶。
“老太太和太太能同意吗?”尤氏问王熙凤。
王熙凤笑了笑,说道“这正是太太与我商议过后才定下来的。”
“老太太呢?”尤氏又问。
“二老爷说让我放心办事,老太太那里由他去说。”王熙凤回道。
“二老爷也管家?”尤氏不知道贾政竟然还管内宅的事情。
王熙凤点点头。
“是不是今年庄子上···?”尤氏欲言又止,她知道荣府田庄发生的事,猜测他们今年收成有限,无奈减了排场,只是也不太可能因此不顾及面子。
王熙凤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老爷说圣上不喜大族人家太过奢侈。老爷投其所好,所以总是叮嘱我们府里不可铺张。”
王熙凤与尤氏关系亲密,她今日说的这么直白也是存了好心,想让东府那边也能收敛些。
尤氏听了,点点头,“若是圣上不喜,咱们也不可触了霉头。”她顿了顿,神情复杂,又说“只是你大哥哥他···”
话没说完,王熙凤自然知道内情。贾珍在东府说一不二,又是个荒唐爱享受的,他不可能愿意和荣府这边一样省俭的。
她拉住尤氏的手,安慰道“总之咱们做媳妇的虽然管家,也是为他们男人们做事。他们若不愿意,咱们何必去劝,反而惹得他们不高兴呢。”
尤氏无奈笑笑,也没再说什么。
王熙凤看向平儿,示意了一下。平儿就将一份名单递给尤氏,温声说道“这是正月里预备吃年酒请的客人,奶奶拿去看了,吩咐底下人拟单子时别重复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尤氏笑着对王熙凤说“前几日你大哥哥还说要让我来问你单子拟好了没有,只是事情太多,我给忘了。”
“林姑娘,扬州那边来信了!”紫鹃兴冲冲跑回屋子,到处找黛玉。
“姑娘在宝二爷那里呢!”雪雁说道。
此时,黛玉正在宝玉屋里,迎春探春也在,姐妹四个正在下棋。
因为王夫人那边正忙,他们也就不在那里添乱。
“姑娘,扬州来信了。”紫鹃走到黛玉身侧,把信递给了她。“方才太太派人叫我过去拿的,还说林家另送了年礼来呢。”
“果真是林姑父来的!我就说快过年了,姑父肯定要来信的。你快打开看看!”宝玉催促黛玉。
前几日黛玉就对宝玉说过,她都到京城快两个月了,怎么父亲还不来信。宝玉自是知道黛玉想家了。
黛玉欢欢喜喜地接过,逐字看罢,又是欢喜,又是伤心。
“是姑父身体不好吗?”探春看黛玉眼泛泪光,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