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恙低眸瞥见自己的杰作,和她眉眼舒展的睡颜,心绪稍稍平缓下来。
鲜艳明媚的花养在那样不见光的暗室里,只怕要不了几天就会枯萎衰败。
他为方才自己阴暗又自私的念头,感觉到些许的后怕和歉疚,握住她露在外面的脚踝,塞回暖柔的被子里,起身去为她准备睡醒后要用的浴桶和热水。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糜月除了吃饭和偶尔面见副宫主,处理下宫中事务,其余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同谢无恙双修上。
有时候,主殿的烛火几乎要亮一整夜而不熄,偶尔的白天也不能幸免,殿门一关,无论是侍从还是弟子,都很识趣地不来打扰。
糜月早把看沈灵淇的事抛却了脑后,相应的,她增涨的修为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
“宫主,我想告假几日。”
一日,薛紫烟忽然来找到糜月,说想请假。
糜月有些奇怪,薛紫烟几乎是从来不休假的,一问缘由,才知是因为前阵子江蘅回弦音宗给他爹过寿诞,说好去两日就回,如今快一个月都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
薛紫烟有些担心,想亲自去弦音宗一趟。
糜月还算了解江蘅的人品,他这人守诺,他既然说了会回来就不会食言。
“江蘅这么久还没回,有可能是被弦音宗的人给扣住了。”糜月说道。
薛紫烟也想到了这层,但她不太确定,江蘅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回来的日子,还是他后悔了,不愿再回烬花宫。
她并不是会强人所难之人,哪怕是他后悔了,总要见面说清楚才是。
糜月看了眼窗外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天色:“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同你一起去弦音宗。”
“不用劳烦宫主,我带上些弟子去就行。”
薛紫烟知道她最近在忙着修炼破镜,不想拿自己的私事去麻烦她,去弦音宗一来一回,少说要耽搁七八日呢。
糜月摇摇头:“你这趟去要人,说不好会和弦音宗起冲突。我近日修为增涨得太快,也需要打打架,活动下筋骨来巩固修为,你去备好灵舟,明日动身。”
听她如是说,薛紫烟便没有推辞,有宫主同行,她倒是心安了许多,领命离开。
她前脚刚走,侍从后脚送来晚膳。
糜月在方桌前坐下时,问起旁边的谢无恙:“明日我跟紫烟去弦音宗,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谢无恙应声。
方才她和薛紫烟的谈话,他在侧殿也听到了。
弦音宗和隐剑宗交好,他更清楚江蘅在弦音宗的处境,恐怕不是他不想回,还是不能回。
烬花宫的菜色都重口偏辣,糜月怕他吃不惯,私下嘱咐过厨子额外做几道清淡些的菜肴。靠近谢无恙面前摆着的几盘菜,都是清淡无油的素食,而糜月面前的菜肴清一色的赤酱红油。
乍一看这样对比明显的菜色,仿佛是她在虐待他一般。
糜月想起来,最开始她被他捡到隐剑宗时,谢无恙连膳食都是不吃的,图省事只吃辟谷丹,把她饿得要去树上摘石榴,如今他在她影响下,每日在固定的时辰用些清淡饮食,已经是个难得的改变。
今日薛紫烟提起江蘅,糜月忽然就想起了沈灵淇,她觉得应当去看他一趟,问清楚当日的事。
于是用完晚膳,她搁下筷子,差使谢无恙:“香炉里的苏合香好像点完了,你去取些来吧,我记得放在寝殿床头第三格的抽屉里。”
糜月眼看着男人的身影离开,正想不声不响地从殿门口溜走,没想到被他杀了个回马枪。
“你要出门?”
清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糜月身形一僵。
“嗯……有点事。”
不知为何当着谢无恙的面,她有种莫名的心虚感,没有直说要去看沈灵淇的事。
说完,糜月才觉得自己怂得厉害,她是一宫之主,去哪里也无需和他汇报吧,就算是去探望某位侍宫,也是正常的吧。
谢无恙见她话音吞吐,加之她鲜少晚上出门,若是宗里有什么事,也都是副宫主们主动来找她,心里当下明白了什么。
“那便去吧。”
糜月心想,他要是追问自己去哪儿,她这么就怼回去。
话到嘴边,结果他竟然问都未问,糜月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在那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里,硬着头皮将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