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和一般坐标轴从左下角向右向上递增不同,这是从左上角向右向下递增。左耳有四道符号不一样的断线,最下面的快要标到了(4000,85),右耳只有两道,都在20以下。
当时看着顾医生从三四张单子里,那应该就是最终的结论了。
最下面的诊断:语言频段气导平均听阀左:82dB右:11。6dB
杨桉看不出来什么,就只有最后的两道数字间隔的差数,猜测着应该就是这次生病要解决的难题。
又状似无意翻了翻其它的,看到另一张报告单上在左耳听力损伤程度那栏勾画了一个‘重度’。
刘女士见她一直低头没看路,掰正她即将要撞上人的脚步,挽着她的肩头,没骂她,而是把头凑过来,好奇问到:“研究明白没?”
杨桉把单子一折,用力压着折痕,随手装进刘女士挎着的包里,“看不懂。”
顺其自然的笑笑看着远处;“还吃不吃饭了?顾医生说我很忙来着,走呗!”
走呗,又要开始单打独斗了呗!
斜阳拉长了两人在地上长长的影子,背影渐远,台阶下,谢树三步做两步跨上台阶,踩过影子,混入人流,满面春风向着他妈妈的诊室走去。
*
诊室里,谢树撑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干光滑,白色和浅灰浅绿色树皮不规则块状交错,2-3个干枯的头状果一晃一晃的,阔卵形掌裂的叶片在风中翻着被黄褐色毛的叶背,天空被密密匝匝的树叶和枝干遮蔽,又能透过树叶间隙窥到些许的天蓝色,梧桐叶杆纹理像是长成了天空的脉络。
天空中飞过几只白鸽,透过树梢一道橙黄色的光影轻落在他鼻尖,他回头鼻尖沾染的光影旖旎消失,“你说,我要是明天再不去相亲,会怎么样?”
看着顾医生奋笔疾书的背影继续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顾笙然浑不在意:“我怎么知道。”
谢树站到顾笙然桌旁,拉过凳子,缓慢坐下,凑头和他妈妈讲:“谢维铭就没和你讲?”
顾笙然:“没有啊!”头也不抬,全神贯注。
谢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的故作阴险:“你们夫妻生活看来是岌岌可危了。”
顾笙然叹气,“你少在我这儿打听,也别激我。”
接着抬眼,厉色质问:“我还没说你呢?都说了我坐诊的时候别来找我,病人看到影响不好。今天刚接收了一个重度的小姑娘,我这里忙得焦头烂额……”
谢树看也打探不到什么,看向窗外梧桐树上的几只白鸽,躲过他妈的眼神追杀:“今晚值班吗?”
“不然嘞!”
谢树笑脸一转,狗腿子一样:“我陪你!”
“……”
杨桉和刘女士吃完饭优哉游哉回到病房,看到自己床头输液杆上挂着的4瓶针水,以及床头柜还放着两瓶大的和两瓶很小的,足足8瓶针水!
才恍然大悟顾医生为什么说她会很忙!
暗自惊叹自己心脏病手术出来都没有这么多,开天眼了,今天算是。
正对护士站,一看到她们,立即就有护士走来,“杨桉是吧,赶紧躺下,我就等你了。”是早上的护士姐姐,牌子上写着:曹茜。
杨桉和刘女士只能尴尬一笑。
扎完针,“我今晚就守着你了。唉,怎么开到最大也是滴不快呢!”曹茜划着输液的调节滚轮,看着滴速,疑惑的说。
"姐姐,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开大了没用……"杨桉小声解释。
曹茜感觉有些棘手,但也无可奈何,“没事,滴快了也不好,我就在对面,阿姨你有事叫我。”
贴着杨桉的扎针手背,“好冰。”轻轻掀开被子盖住。
这几天心情如过山车荡来荡去,看到针水一点一滴降落,躺在病床上的她竟然有了平复,好歹也是有解决办法,不是像前几天那样无头苍蝇一样乱飞,杨桉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大哭一场。
丢脸吗?
丢脸。且会哭。
可她觉得眼前荆棘山海不讲任何道理的涌来,漫天冰河不仅浇了个透湿,还把呼吸冻住了,难以支撑本就脆弱的意志,不哭就对不起泪腺的作用了,还极有可能把眼睛哭肿。
蹲在暗夜里自己一个人哭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