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小院直通后山,是这群艺术家写生来回的必经之地。后门大敞,满院子的熟米饭香味。
画包自进门就被丢下,背了一路,压得池黎肩膀疼。卸了包,负担减轻,她径直向正往灶膛里塞柴火的大姨那边走。
大姨回头时被吓了一跳,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呀!我的老天爷呦!”她边说边胡乱地拍着胸口顺气。
池黎忙说对不起,她不是故意要吓她,只是才刚站到这还没来得及开口。
大姨梗着脖子问她干什么,因为身高差距,还不得不被迫仰着脑袋。
池黎开门见山:“我想问您把那张纸条给他了吗?”
“纸条?”
“就是我早上出门前,给您的那个。”池黎努力帮她回想,“在前台那边,那时候您正在喂鱼。”
“哦!”大姨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小纸片啊!给了给了,不就是给昨天晚上跟你一起等修锁的那个大高个小子嘛!”
池黎说是,心里惊叹大姨办事效率还挺高,她上午还猜测这哥没准下午才出门。
“你前脚刚出门,那小子后脚就下楼了。”
池黎纳闷,起这么早?
“他去干什么了?”
大姨想了想:“看打扮应该是去跑步了。”
池黎点了下头,“那他拿着信说什么了没有?”
“没说什么。”
“也没问谁给的?”
“没有。”
池黎拉长调子哦一声。没关系,话带到了就行。她跟大姨道了谢,刚要走,大姨又把她叫住。
“今天早上修锁的师傅上山了,你们五楼的那间房能进得去了,钥匙在前台,你到那就能看见。”
池黎说行。
她刚要走,直觉有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转身,抬头向上看。
青砖白瓦的楼,外墙斑驳,部分墙皮撕裂。黑绿根茎的爬山虎破土而出,一路横冲直上,最终攀上六楼的某处露台。
符霄站在露台上,身子前倾,双手交叠搭着栏杆。他穿一件再简单不过的黑色半袖,略有山风勾着衣摆往后倒,目光不掩,不知道望了她多久。
两人隔着空气打了个照面。
离得远,看不清表情,但池黎觉得他的视线是凉的。瞬间有一种被发现的不自在,不过这感觉也就存在了大约一秒。因为下一秒她就看见他单手向下掏了掏,然后指尖夹出张纸条。
他指尖捏着,拿到露台外,对着楼下的她扬了扬。
肆意。张扬。
挑衅。
池黎眯眼望他。
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