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道:“说话可以,单独说不行。”
她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摆出虚弱的笑容,轻声说:“罗姑娘,我撑不下去,要去认罪了,伙计们跟着我,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遭受了不少折磨。到时候替我说句抱歉。”
罗余怔住:“你本无罪,为何认罪?”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如果还有机会见到齐将军的话,记得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程曦窗轻点头,旁人立刻押走程曦窗,罗余还欲再说,却被堵上了嘴。
她本应该在那场车祸中丧命,或在刚来此地时被敌人杀害,命运眷顾她多次,不让她轻易地被剥夺生命。
可这次,是她自己扛不住了。
刑讯逼供太苦,也让她看不到希望,那么干脆承认好了,也省得折腾彼此。
张仁嘿嘿一笑:“程姑娘早该如此,做错了事,就应该承认,并为此付出代价。”
程曦窗笑笑,浅浅回顾自己的一生。
二十多岁的她在现代激起一小圈涟漪,就悄然离开世间,在古代找到自己的归属,又很快被摧残殆尽。
想着想着,脑海中就浮现出几个人影。
许久未见,她的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伤心,还是选择遗忘呢?
还有他。
“齐竹见,下辈子不要让我看到你……”程曦窗动了动手指,又释怀的叹息,“但要是这辈子最后能看看你,我就勉强原谅一下你。”
她又被关进狱中,张仁亲自举着鞭子,照例审问:“方琴是你杀的,对吗?”
程曦窗咬咬牙,压制住内心的不甘,颓靡地承认:“是。”
“给她下毒的也是你,对吧?”
“不是。”
“派人暗中监视她的也是你吧?”
“不是。”
张仁愠声道:“那你怎么证明方琴死于你的手下?”
“证明之事就劳大人费心,民女身陷囹圄,只求大人能放走我望月楼的人。”程曦窗露出淡淡的笑容,像一朵即将被风吹走花瓣的小白花。
张仁怒火中烧,就是因为他们查不到任何证据直接指向程曦窗,所以才让程曦窗自行承认。
他扬起长长的鞭子,向她的身上挥去。
“齐将军不可,即使您贵为将军,也不得干涉我们的工作啊!”
门还是被踹开,迎来了暂时的光明。
鞭子毫无停顿地落在程曦窗的身上,她咬住嘴唇,鲜血从牙缝中流下。
“齐将军,您来得正好,听说您与方千金有婚姻在身,但方琴小姐已亡,请您节哀。
“不过有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凶手已被我们找到,兴许您还认识,要不要我留点时间,给你们叙叙旧?”
张仁收起了鞭子,慢悠悠地走到门口,笑着与齐竹见打招呼,既没有怪罪齐竹见打扰他,又把话说得圆润,任谁看了都不会教训笑脸人。
但齐竹见明显就是“伸手打笑脸人”的类型。
他丝毫不给面子,黑瞳扫射狱中,顺着张仁过来的路线,依稀地看到被捆在架子上的程曦窗。
“这是梦么……我说想见你最后一面,还真见到了。”程曦窗抬不起头颅,只能看到齐竹见的战靴。
齐竹见面无表情地看着程曦窗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对旁人道:“给她松绑。”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