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你说,她若是跟着我,会不会害了她。”
王管事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贺绥便继续说道。
“朝廷风云变化,若有一日,我真的失势下台,那白枝念怎么办。”
贺绥的瞳孔清晰的映照着那把玉钗,在昏暗的卧房里,只有那玉钗能够进入他的眼睛。
“但相爷,我觉得,”王管家突然开口说道,“你得问问夫人是怎么想的。”
王管家顿了顿,温和地笑着说,“你若是故意疏远了夫人,夫人因此难过怎么办。”
“相爷,人只有短短这一生,不能因为以后也许的苦难,而错过了眼前。”
贺绥看着眼前的玉钗,瞳孔怔了怔,书案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缩了一下。
“更何况,夫人都愿意为相爷当众顶撞二殿下,相爷也应问问夫人的意思。”
卧房里烛火明明灭灭,光影在贺绥的脸上闪烁不定。过了许久,贺绥缓缓地点了点头。
-
“白奚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婢女拿着白奚刚刚刻的叶雕,眼中满是惊叹,忍不住夸赞道。
坐在不远处的白枝念听到,也不禁放下了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她轻轻接过婢女递来的那片叶雕,放在眼前细细端详,眉眼间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笑意,“确实是不错。”
白奚学叶雕学的很快,这才刚刚教了一个月有余,刻的叶雕已经有白枝念刻的七八分精细,可是没有积累的绘画功底,在形态上还是有些歪歪扭扭。
不过白枝念对白奚很有信心,若是长期学下来,来日说不定可以继承这个叶雕铺。
想起继承叶雕铺,白枝念一顿。
当初她原本计划的是,等叶雕铺赚够了钱,她便带着这些钱逃离京城,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然后隐姓埋名度过余生。
可如今,渐渐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舍不得这里了。
舍不得和她一天到晚在这里忙碌的,朝夕相伴的婢女们和白奚。
舍不得由自己一点一滴悉心经营起来的叶雕铺。
如果她现在突然消失,叶雕铺也许会从此没落一段。
而婢女们和白奚肯定会满京城到处找她,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模样。
那贺绥呢,他会四处来寻找自己吗?
白枝念神色暗了暗。
他是一朝权臣,每日周旋于朝堂,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政务,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又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替嫁庶女,若是突然不见了,贺绥大概率也不会在乎的吧。
若是从此不见,就像贺绥每天批的公文,翻一页也就从此过去了。
白枝念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难过。
白奚听着众人的赞美,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泛起一片红晕,拿过白枝念手中的叶雕,继续细心雕刻起来。
这时候,身边的婢女刚想凑近些看叶雕,视线不经意一扫,突然惊叫一声,“白奚,你胳膊上怎么了?”
白奚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胳膊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