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庞拥的寒暄才开口,已被裴越渊落在身后,他冲出门去,却再也寻不到那道身影,恍若方才只是错觉。
在人群退去前,魏溪龄和孟剑平已悄无声息离开。
“师兄,”魏溪龄在无人处站定,望向身旁的孟剑平,她眼里的茫然已然消失干净,“吴毅未能追查的真相,我们继续追查到底吧!”
不是商量,是已然下定的决心。
孟剑平毫无意外,挑了挑眉,眼眸一转间就安排妥当,“你继续待在明月楼,师兄我便跟踪赵廷余,若有消息,我便知会你,两厢不耽误。”
“好!”
……
初十这日午后,阳光温和。
魏溪龄又悄悄入东宫。
此次不为别的,只为问问五日后,边无垠会不会带她去宫宴。
却又被童迟拦下,说是边无垠正在书房会客,让她等候。
魏溪龄想着那便等着吧,她坐在暖和的厢房里,吃了糕点喝着茶,安静地等边无垠。
书房里,裴越渊汇报着出京所查到的消息。
此次裴越渊出京是到常录救灾。
十年前的腊月,常录暴雪持续了十日,周围十来个郡县的百姓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冻死街头的百姓不可计数,更有甚者以人为食。
若非今年,边无垠的千里密探先一步传了信来,朝廷提前准备,命裴越渊早早带兵带物资进入常录,常录这一次持续十多日的暴雪,早已封山封路,又怎能送得进一件衣物,一颗粮食?
裴越渊将灾情一一汇报,最后对边无垠拱手道:“清舟代常录的百姓谢过殿下。”
“常录百姓亦是北巍的百姓,孤庇护他们自是应当,况且,孤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边无垠伸手握了握裴越渊的手臂,将他托起,“而清舟你却是实实在在为百姓鞍前马后,若是该谢,也该是孤谢你才是。”
裴越渊垂眸道:“微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是应当为百姓奔赴在前。”
边无垠给裴越渊斟了一杯茶,将所有未言的话装入其中,裴越渊又如何不知,他执起那杯茶,眼眸含笑,尽数吞入。
这是两人多年的默契。
边无垠知裴越渊自来将尊卑刻入骨髓,他亦自幼便将天下重任担于肩。
“可有揪住方习治的尾巴?”
方习治便是常录的父母官,在位三年间,常录百姓越发过得艰难,每年报上来的财政收支看似毫无异常,却又处处透着不寻常。
而且,方习治还是张疏怀岳丈的门生,由张疏怀一手提拔,边无垠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
此前就已发现常录的异常,边无垠这才暗自将千里密探早早铺了过去,不想恰恰就助常录提前防范了这次雪灾。
而裴越渊此次到常录救灾只是其一,也正好借此打探方习治,看看能否查出点东西来。
“此次雪灾,常录多座桥梁坍塌,微臣几次想要查看都被拦下,但还是被微臣发现了异常,有三座近五年新建的桥梁,桥墩却极为脆弱,其中绝对有猫腻。”
裴越渊想到此颇有些遗憾,他眉间微蹙:“微臣此次是为救灾而去,无权查看账簿等资料,若非如此,定能直接找到证据带回来。”
“可有百姓因桥梁坍塌受伤?”边无垠抿了一口茶。
裴越渊舒展了眉眼,庆幸道:“万幸,正是冬日,百姓少有外出,倒是无人因此受伤。”
“那便也算是好事。”边无垠清冷的眉眼染了一丝笑意,嘴角微勾,“即是露了马脚,被抓住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