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何时流的泪,教寒风一吹,只觉脸上一片冰凉。
**
许是隐月毒发,卫栩今夜有些烦躁。
区区六个扈从加一个老婆子,他一个人便解决了,不过下手太狠忘记留个全须全尾,脑袋骨碌碌滚了一地,血淌得到处都是。
等郭恒收起弓赶过来时,卫栩已经收了刀。
星星点点血迹溅在他眼尾,如妖冶红痣。
而这时,他的眼眸已经充满了血丝,脖颈处青筋暴起,变成了诡异的黑色。
郭恒一惊,意识到他恐怕撑不了半刻钟就要承受噬心之痛了,懊恼自己办事不周,忘记出发前把孙大夫一起带上。
卫栩收起刀,朝山神像前的香案走去,微微俯身撩开积灰的桌布,对上一双含泪的、惊恐的杏眸。
徐妙宜刚哭了一场,鼻尖泛红,眼睛如秋水般澄澈。
她好像很喜欢哭,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哭得他心烦意乱。
卫栩冷着脸,“出来。”
徐妙宜细声说:“我害怕,他们……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作为一个自幼养在闺中的小娘子,她的确没有见过杀人。
真是一桩麻烦,卫栩一手捉住她的皓腕,另一只手勾住她的双膝,正要将她打横抱出来。
猝不及防,小娘子主动扑入他怀里。
徐妙宜主动搂住他的颈项,声音发颤,“郎君,我以为您不会来了。”
小娘子吐息如兰,温温热热拂在耳畔,有意无意撩拨心弦。
卫栩一怔,缓缓勾勒出讥笑,“当真胆大,莫不是以为我救了你,就不会再杀你?”
“郎君留我一命,肯定有别的用处,不会就这样轻易杀了我。”
徐妙宜没有得寸进尺,很快松手,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男人脖子上浮现的道道暗色纹路清晰可见,双眸猩红像是被血浸透,她大惊失色:“您怎么了?”
噬心之痛如预料中那样发作,卫栩眸中血色又深了一分,神色如常,“再敢啰嗦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徐妙宜乖乖闭嘴,她还不想死。
从现在开始,她的命和他绑在一起。
万一他死了,她肯定落不着什么好果子吃。
心痛之感愈演愈烈,卫栩单手将徐妙宜拦腰抱起,语气隐隐不耐,吩咐郭恒,“收拾下,别留痕迹。”
满地尸首,死相惨烈,血淌得到处都是,徐妙宜差点没吐出来,忙捂住了口鼻,闭上眼睛。
男人轻嗤一声,把她丢到马背,翻身上马,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骏马在山中疾驰,风雪迎面而来,寒意直入肺腑,徐妙宜被雪霰子打得睁不开眼。
她害怕掉下去,更害怕被他半路丢在途中,死死抓住男人的结实有力的臂膀,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