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穷途末路,不过皆是寻求一线生机,你何苦将我赶尽杀绝!”
赵煜恨声,“你肺腑受我重创,本就残损的命脉如今危在旦夕,可我八尾具在不过是一时受困,若我是你,已自去疗养生息了。”
漆泥玉啧了一声:“啰嗦,谁与你说我一心求生了?”
顶着赵煜疑惑眼神,漆泥玉一指他心尖。
“一面说你穷途末路,一面又说八尾具在仅一时囹圄,那……危在旦夕的,究竟是谁?”
赵煜猛地抬头,一时目光像淬了毒的冷箭。
漆泥玉玩味打量他,叹息出声,“真是难有比妖更单纯的东西了,随口一诈就露馅,现在我真的要寻一寻这被你藏匿起来的‘垂死之人’了。”
“你敢!”
赵煜扯着锁链拔地而起,也不再拿捏那腔调,破出窗户后向人群冲去。
“凭这细线般的锁链,安能困住我?漆泥玉,我今日就叫你尝尝痛失所亲的滋味。”
只见他凌空而起,身躯自急行中如竹裂两半,赵煜那破面袋似的身体软绵绵被一八尾黑影抓在手中。
那黑影不顾四散奔逃的侯府众人,尖利爪子直冲抱剑站在一旁的李奉春而去。
危急时刻恰是那女伶,也不知怎么想的,旁人见了妖怪冲出早不知神魂四散拔腿往哪儿跑了,偏她踉跄着放下怀里的杜胜贤,闭着眼往李奉春胸前护去。
这一遭无论是漆泥玉还是李奉春,原本气定神闲的脸色都僵了片刻。
那半空中悍然出爪的邪祟可不管这人是哪个,来两个就捅一双,一双利爪已近乎抵在女伶胸前。
……
踉跄着倒飞出去数步的女伶茫然睁眼,恰见李奉春左肩几乎被那妖怪捅了个对穿,热血涌出,转眼浸湿了那套银绿衣裳。
“小爷跟漆泥玉的主场,要你逞什么英雄……”
他不顾身前獠牙,只望着那女伶,眼神有些奇异,似是怔忪,又像迷茫不解。
那邪祟攫了李奉春臂膀就带他凌空而上,一手一人三道黑影疾风般攀升,直站到金雨穹幕之下,方才俯视漆泥玉。
那狐妖相貌清雅端俊,松柏体态瘦削板正,此刻在侯府周遭大火里,明眸若燃了燎原的明光。大半夜过去,此刻才算目睹了这妖邪真容。
漆泥玉瞥到角落里赵循义夫妇二人神色,恰见这二人望见狐妖面貌后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
漆泥玉讥讽一笑,调转视线看向半空里那狐妖。
“漆泥玉,眼下你弟弟与赵煜皆在我手里,你选一个救下,剩下一个就叫我吃进肚,好好补补被你损了的身子。”
李奉春仍神色惘然,闻听此言,自空中俯视漆泥玉,那双眼中只是谑然笑意,哪有半点揪心。
是了。
漆泥玉从不将他搁在心上。
他不也是吗。
势同死敌的两人,竟还奢求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挣扎,一点忧心。
惨笑一声,李奉春鄙弃方才那个动摇于女伶真情的自己,就该拿她填了这邪祟利爪,说不准漆泥玉还能舍了赵煜救下她。
果不其然。
漆泥玉全不顾李奉春面色萧索的惨样,一指那赵煜:“我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