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慎知道自己失态了,缓和了语气说:“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阿无恭恭敬敬地退出了车内,驾着马车回了霍家。
第二日,阿无一早出去打探消息,直到傍晚才回来。
阿无气喘吁吁地进了霍慎的书房,立马倒了一杯水喝下,才开口说:“宋小姐,的确不在教坊司了。一个月以前,她带着宋家女眷一同去了乐章台。我还辗转打听到,她如今在乐章台花魁贺怜怜房里做贴身婢女,宋老夫人和少夫人也在房里负责贺怜怜的针线和膳食。”
霍慎不敢相信地说:“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她就去了乐章台还带着家里人。”
霍慎不愿意相信阿无带回来的消息,手里握着绿瓷杯反复摩挲着。他无法想象宋昔年给人端茶递水俯首称是的样子,更不愿意接受自己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一晚他彻夜未眠,锁了卧房的门,把那一方盖头铺在了桌上,手里紧攥着绿瓷杯。他睡不着也不敢睡,他害怕那身着红色嫁衣的背影不再愿意出现在他梦里。
宋昔年已经在乐章台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王靖宇时常会来探望她。贺怜怜是花魁,经常会被骚扰,宋昔年是她的贴身婢女为她倒下了不少醉酒男子骚扰,为了不引起麻烦,宋昔年从药铺专门配了一些黑色的膏子涂在脸上把肤色变黑,又在脸上点了雀斑,最后戴上了面纱。
这一日,她跟随贺怜怜看她上台表演歌舞,刚结束下台,就一个喝醉的彪形大汉朝着贺怜怜扑来,宋昔年上去抵挡却因壮汉实在力气太大,宋昔年没有拦住还被他推倒在地。
那壮汉生气宋昔年坏他好事,便狠狠地朝她踹了一脚,大声质问“哪里来的贱婢敢坏我好事。”一脚不解气还想再踹宋昔年。
此时,王靖宇正巧赶到,一脚飞踹踢开了那壮汉,那壮汉倒地之后,王靖宇还继续骑在他身上挥拳,直到那壮汉口吐鲜血昏死过去,他才转身抱起宋昔年离开。
回到了贺怜怜给宋家三人安排的屋子,宋家婆媳今日出门采买恰巧不在,王靖宇放下宋昔年将她安置在椅子上。
王靖宇愧疚地开口说:“都怪我不好,若是我能早些来,你就不用挨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今日我要是带了刀剑,我一定当场让那混账东西人头落地。”
宋昔年强颜欢笑说道:“我没事的,那一脚踢得不实在,你若为我当场杀人,那得惹出多少乱子啊。我既然进了乐章台就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你不必为我担心。你堂堂忠静侯府小侯爷总不好每日流连烟花之地,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王靖宇说:“你我是死党兄弟,你如今这般模样了,我自当是要护着你的。不如我同乐章台的杜妈妈说一声,让她免了你这伺候人的活,带着伯母她们就住在这小院里,我每月给他银子就是了,你觉得怎么样!”
宋昔年死死盯着他认真地说:“不怎样,我又不是挂牌的姑娘,你凭何出银子包我。”
王靖宇赶忙摆手,紧张地说:“不是包下你,是收买杜妈妈这样你能少受苦头的。”
宋昔年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扑哧笑了出来,无所谓地说道:“我如今都进了这里了,你若为我花钱了,在旁人看来是包养还是收买又有什么不同的。”
王靖宇一时语塞,低头沉默,不敢看宋昔年现在的样子。宋昔年现在就像是一朵木槿花,极其脆弱但又坚强地活着。
贺怜怜带了药给宋昔年,担心地说:“趁着宋婶她们没回来,我帮你看看伤得重不重吧,一会儿她们回来你就不好上药了。”
王靖宇质问宋昔年说道:“你不是说没有受伤嘛,怎么还用上药?你又骗我,宋卿云你还当我是你兄弟吗?”
宋昔年反驳道:“这两件事有何相干?我告诉了你,你能替我上药?不过是平添你的担心罢了。”
王靖宇尴尬,但又不服气地说:“至少我可以拿最好的药来给你,你也能好得快些。”说完就夺门而出找药去了。
王靖宇走后,贺怜怜把宋昔年扶上床,让她侧身躺下。贺怜怜小心地替她解开衣服发现宋昔年右肩下方青紫了一大片,隐隐地像是有血要渗出似的,看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贺怜怜带着哭腔问道:“你一定很疼吧,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伤得如此严重。”
宋昔年安慰她说:“没事的,我皮实得很,从前练武也经常受伤没几日就好了,不必担心。”
贺怜怜说:“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别再硬来了,这几日我会帮你和杜妈妈告假。你好好上药,好好养着吧。”
宋昔年说:“我是你的贴身婢女,护着你本就是我分内的事,况且你还是我的怜姐姐啊,你有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贺怜怜有些感动地说:“你在这种地方,如果学不会明哲保身是活不久的。我其实也许不值得你豁出性命相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