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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是贺礼亦是丧钟（第1页）

苏青玉与陆九渊在七天后抵达杭州。二人毫不遮掩，高调携手入城，在杭州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不过碍于陆九渊的身份，虽有人议论，却无人敢当众询问。“有事就给皇城司传信，你身边有皇城司的人。”陆九渊不避讳世人目光，把苏青玉送到住处。在分别时，故作亲昵的凑近苏青玉，在苏青玉耳边低声说道。苏青玉眸子微动，眼睑轻抬，看了陆九渊一眼。这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可陆九渊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微不可闻地轻点头，无声的告诉苏青玉，她的猜测是对的。不仅她身边，就是他身边也有皇城司，或者说皇上的人监视。他们这位帝王，表面仁和良善，亲君子远小人，对朝臣信任有嘉，实则多疑得很。当然，这也不能怪皇帝。身在皇宫那样的地方，连养大自己的母亲都无法信任，枕边的妻子、亲儿都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他要什么人都信，早就死了。毕竟，一个年轻的、无法亲政的帝王，更符合某些人的利益。苏青玉轻点头，朝陆九渊福了福身，转身往里走。一连奔波数日，她太累了，她迫切地需要休息。打发走涌上来诉苦，让她做主的伙计、掌柜，苏青玉狠狠睡了一天一夜才恢复精力。一醒来，等了她多时的掌柜、伙计再次涌出来，哭丧着脸向苏青玉禀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求苏青玉派人去找万巡州。苏青玉不等他们说完，就打断了他们的话，“我都知道了，备马车，我要去总督府！”江南的官员换了一大批，新上任的官员苏青玉都不认识，但江南最大的官员她认识。只要谢大人肯出力，凌宵给她的信，她就用不上。“本官知道你为何而来，但这事本官真的帮不了你。”谢大人没有让苏青玉多等，下人一通报，谢大人就来了。但谢大人也没有给苏青玉说话的机会，一进来就先拒绝了苏青玉。“大人误会了，我不是来求大人救我夫君的。”苏青玉面色不变，起身朝谢大人行了个礼，平静到近乎冷血。“那你是为何而来？”谢大人颇为诧异地扬了扬眉，借着喝茶的动作，暗暗打量苏青玉，想要判断苏青玉此言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为了李氏商行，为了万家的生意。”苏青玉半句不提万巡州，只谈利益，“别说我夫君现在只是下落不明，便是真的死了，还有我在。我万家的生意，绝不会容外人染指。”“你只是为了万家的生意而来？”谢大人放下茶杯，审视地打量苏青玉。苏青玉大方地与之对视，自嘲地反问，“不然大人以为，我为了什么而来？为了救一个失踪多日，下落不明的男人？”苏青玉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大人以为，一个连生父、家族都可以告的女人，会对一个成亲不到一年的男人，有几分真情？”想来也是可笑，世人抨击她的无情冷酷，此刻却成了说服谢大人的最好利器。告父、告家族，乃不孝、不忠……她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能几分真心。“万当家，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谢大人想到自家娘子对万巡州的评价，如是说道。不能怪他不信苏青玉，实在是万巡州扯进的事太大了，他只窥得一角，就吓得不敢“便是有几分真情，也抵不上万贯家产。”苏青玉垂眸，遮掩眼中的冷意，说道：“谢大人有所不知，在离京前，圣上召见了我，许我和离，答应为我与宋相之子赐婚。”苏青玉离京前面过圣，这事只要谢大人有心很好打听，至少圣上与苏青玉说了什么，谢大人打听不到，但也相信苏青玉不会撒谎。没有人敢编排圣意，除非她不想活了。谢大人沉吟片刻，便道：“你需要本官怎么帮你？”苏青玉起身，郑重地作揖到底，义正词严地道：“劳烦大人为朝廷查征税，清查江南商会的商人，我万家愿以身作则，按规矩补缴税赋！”君子行事，讲究师出有名；文官行事，讲究为国为民。谢大人追求仕途，她便为谢大人寻一个为国为民的理由。“大人，我祖父当年在杭州为知府时，颁布的税收政策虽然没有人用，但却也没有废止。先前程家就利用这一政策算计于我。这政策程家能用，官府自然更能用。”苏青玉直起腰，一脸平静地道：“那些商人交易，没有在官府登记造册，但他们在江南商会留了备份。我夫君是江南商会的副会长，他现在人不在了，自然由我代理。我愿为大人马前卒，为大人清查江南税赋！”她外祖父的冤屈，也该洗涮清了。这江南，脏的不仅仅是官场，还有商界。二皇子上次来，杀了江南大半官员，看似肃清了江南的歪风邪气，实则一切都是表象。江南官员贪腐成风，其根本原因不在官员，而在商界。不肃清江南商界，江南官员换再多都无用。谢大人眸光闪动，明显却心动，却还是强压着，“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可知，你此行的后果？”“铁打的豪商，流水的官员。江南这地界的地头蛇，从来不是江南的官中，而是江南的商人们。”苏青玉不卑不亢，沉稳有度地看着谢大人，“江南的水患出现的太离奇，江南的粮食消失的太离奇……最主要，江南的商人太有钱了，比朝廷、比那位还要有钱。”苏青玉指了指天的方向，哂笑，“大后大寿，江南商人献上大笔金银，是贺礼，亦是丧钟。”若皇上表里如一，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无害、良善，江南商人此举自是没有问题；若没有异族来袭，没有江南粮仓出事，圣上也不急，可偏偏诸多事情交织在一起，江南这些商人个个都不干净，圣上不想对他们出手都不行。“我夫君是为此而来，我亦是！”皇上要她来江南，不是为了救下落不明的万巡州，是为了让她继续万巡州未完成的事。于皇上而言，万巡州是死是活，根本不值得他挂心。万巡州活着，继续为他办事；万巡州死了，他换一个人便是。这世间，多的是人愿为帝王驱使。万巡州是，苏青玉是，谢大人亦是！：（）繁星满宫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