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没再说话,仿佛方才那一句别有深意的调笑是云烟一般,从不存在。
宋知意双手搅紧,停在外间?,忽然就很恨自个儿脸皮怎么这么薄,她应该更若无其事?的模样才对!
于是宋知意回去拿了?书笔进来,也似太子一般坐在外间?小榻静静看起?来,时不时研磨书写,背脊挺得笔直,一派聚精会神的模样。
太子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哼笑一声。
她就装吧。
他也懒得戳破。
空空大师自除夕看诊完,初一便调配出?了?新的药方,不是煎服,而是熬来泡药浴。
浴池那边准备妥善,四皇子过来推太子,没想?到?宋知意也在,殷切的脸色瞬间?变得轻蔑,低声道:“装模作样!”
宋知意心里有事?,根本没有神气理会四皇子。
四皇子推着太子行过她身?边时,她笔直的背脊再挺了?挺,目不斜视看着书本,书里密密麻麻的字却似千万只蚂蚁一般,爬在她心头叫她坐立难安,等他们走过了?,她整个人才如雨打?娇花一般,心情复杂地长长叹气。
太子的药浴要泡上两个时辰,再出?来时,暮色四合,厨房隐约传来香气,他难得觉出?饿感,正要叫宋知意,没曾想?,人已经懒洋洋地趴在案上。
太子微微蹙眉,双手推着轮椅轱辘缓缓往前两步,这才看见?宋知意竟然睡着了?,珠圆玉润的脸颊压着一沓宣纸,纸上字样被水渍洇湿一小块,已变得模糊不清,也不知梦到?什么佳肴美馔,居然流口?水!
太子冷峻的脸庞上露出?几分?肉眼可?见?的嫌弃:“宋知意。”
“……昂?”宋知意猛地惊醒过来。
太子语调冷幽幽的:“没想?到?你看书习字竟是如此惫懒。”
宋知意无措地低头看看,不知自个儿又是哪里惹到?太子了?。
这时太子抽走案上的宣纸,上下打?量一番,话里多了?分?嘲讽:“这一手字跟鸡扒似的,想?必外面那春联也是你的手笔吧?”
宋知意顿时不服气了?,抢回宣纸不高兴道:“是我又怎样!我的书法?师承我爹爹,我爹爹的字可?是岭南一绝,多少豪绅千金难求呢!”她生怕太子不信,当即掏出?怀里的书信拆开给他看,“虽然我的字比不上男子力透纸背,但爹娘兄长都说娟秀漂亮,独具一格,才不至于像你说的鸡扒。”
太子蹙眉看着宋知意递来的书信,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不设防,连家?书也可?随意展露外人,难怪会在宫里误中春。药!
太子冷哼一声:“不过尔尔。”
“好像你写的多好似的。”宋知意气闷得不行,立马收回了?信宝贝地折好收起?来。
却不料太子直接摊开一张新的宣纸,拿过她的笔,想?沾墨书写才发现墨水早干涸了?,太子没好气道:“研磨。”
研就研,宋知意倒想?看看太子的字又有多绝妙。
不多会,砚台丰盈出?水,太子提笔沾墨,笔在修长手指间?如有灵气注入,落纸遒劲有力,笔走龙蛇,她看着看着,纸上字迹突然变幻成另一番景象,情不自禁红了?一张脸。
宋知意慌忙别开视线,直到?太子写完,视线才重新飘回来,这一看,却是怔愣了?片刻,目露惊艳,下意识“哇”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