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战便战。”九天谪仙一拂袖摆,剑意凝光,宛若无边山海。“大梦一场,大疯一场,殷别崖,你且来战,我陪你疯到底!”
他转身,亦然向明月高歌,身影消失在宫城道的尽头。
后来,史官笔墨至此,掩卷沉思,引词半阕,却道:
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
绿野风尘,平章草木,东山歌酒。
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
为先生寿。
*
妖祸复苏,本能地寻找血肉,而见微私塾处藏着儒道的修士们,已是城中最后的活人。陆机留下的结界遍布裂纹,几乎失守,情况危急。
司空娇手执弓箭,身姿飒爽,鹅黄色的衣衫仿佛春花烂漫。
她拉开弓弦,箭头对准了妖兽的一只眼睛,灵气将迷障破开一道缝隙。
箭已离弦,正中妖兽左眼。
它仰天,发出愤怒的吼声,灵气凝成的箭矢却逐渐崩碎,消失,妖兽竟然毫发无损。
争取了时间,司空娇立即退下前线,下一刻,两名墨家弟子带着机甲人补位,挡住拍打结界的如鞭妖气。
儒道弟子们早已尝试过许多办法,但无论何种利器法术,皆不能破开妖祸坚硬的外壳,面对小山一样高的妖物,他们就算再有韧性,也难免绝望。
正在束手无策时,忽然有弟子跳了起来,振奋地指向远方。
他道:“看,那里是谁?”
来者白衣墨发,衣摆飘飞,如群山之巅的仙神。周身浮现着剑意,分开山脉,劈开海洋,从荒芜的街道尽头走来。
以他为圆心,周遭仿佛笼罩入一个寂静的风暴眼,外面是狂暴的洪流,而这正中风平浪静。
他就在这寂静又充满压迫力的风眼之中,一旦有妖不自量力地扑上来,那浩瀚如广袤星河的剑意便绞杀一切,将一切摧为齑粉。
“是谢先生——”韩黎抹去脸上残留的血,一时激动,竟是站了起来,甚至撕扯到伤口。“谢先生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面临这境界超出太多的敌人,以为要葬身于此的儒道弟子们,眼睛忽然就迸发出灼人的亮光。
一切迷局,皆迎刃而解。
一切危局,皆不成危局。
他们相信,谢先生无所不能,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变好。
多数人都站了起来,翘首望向来人的方向。
近了,近了。
雾气从青年的周身散去,衣袂如飞雪,纷纷扬扬,在风中划出流丽的弧线。
风凉夜见到他,想要立即走向他的身边,可是他一抬头,对上小师叔那双漆黑的眼,却感到凛然的气场。
小师叔明明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时不过一抬眼,便有举世无双的威严。
这让所有熟悉谢景行的人,心中一时悚然。
他到底是谁?他的修为真的只有化神?他当真只是圣人弟子吗?
谢景行眼瞳中仿佛有流光,像是洞察一切的智者。他的目光扫过弟子们,从他们所剩无几的灵力与疲惫的面容上,读出了真心的喜悦。
他们坚持到了最后,儒道未来有望。
“做得很好,辛苦了。”
圣人颇感欣慰,手中抱琴,悠悠地往前踏了一步。
只不过一步,却是让那追逐血肉的妖祸本能地感受到威胁,硬生生向后缩了缩。而他身上缠绕的妖树枯藤没有灵智,凭借本能,如活物一般,继续向着结界薄弱处鞭打,似乎要撬开这脆弱的壳,掘出其中甜美的血肉饱餐一顿。
谢景行轻笑一声,也不急着拨弦,而是下达命令。
“现在,所有人分成三组。擅长结界、控制与御兽的,与不擅打斗的医修为一组,负责加固结界防御。”
“体修、兵修、剑修守卫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