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然知道这事,田观察也曾来问过她,要不要随他夫人一起回邦州,暂时?避一避,因为邦州没?锦州那么远。但卫瑜然拒绝了,她不相信遥州会失守。
“娘,你若是害怕的话?,你先回锦州吧,我?和几个丫头婆子留在这就够了。”
“娘哪能抛下你不顾?”朱琇云看着她女儿,心里叹了又?叹,“何况你还怀着孕,娘怎能不管你,你第?一次怀孕,什么经验都没?有。”
“罢了,娘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吧。”朱琇云歇了心思,“那个吴婆子,不是个手脚干净的,这次被娘抓到她偷偷昧下好几块大肉。”
卫瑜然头疼,“娘,你处理这些事吧。”
朱琇云看她起来,“那行,你去休息,娘来处理,绝不会放过这个老杂毛。”
离开正厅,卧房里,烛光燃着,卫瑜然宽衣睡下,伺候的春桃夹灭灯芯后,转身出去轻轻关上门。
寂静的夜里,安神的熏香在香炉里袅袅升起,而女人的梦里却频频出现血腥的场面。
再怎样,她也不想他死……
天蒙蒙亮时,卫瑜然?被噩梦惊醒,摸了摸肚子,感受日渐一日鼓起来的肚皮,失神半天。
外面传来一阵哭喊声,卫瑜然?喊来绿樱,问发?生什么了。
绿樱也是刚醒,“大少奶奶,奴婢去看看。”
很快,绿樱回来说:“是吴婆子,朱姨娘抓到?吴婆子偷东西,要把她卖了,吴婆子不愿,坐在地上撒泼,一个劲说自己?不容易,还说要大少奶奶过去,为她主持公道。”
吴婆子是卫瑜然?当初住进来时请的一个灶房娘子,当时小桃花和绿樱都不怎么会做饭,总不能天天去脚店买吃食,请进来后做饭确实有?一手,卫瑜然?便不怎么管这些人。
因为当时是她第一次出来独当一面,亟需有?钱入账,单靠那镯子典当回来的两百两,撑不了太久,天天发?愁,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其他。
卫瑜然?想起昨天娘跟她说吴婆子偷了几块大肉,如若是真的,那确实不能留了。
绿樱扶她起来,前往厨房。
吴婆子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闹得很难看,而朱姨娘站在一旁,还有?跟了她几十年的刘婆子。
“你这老杂毛,你还有?脸哭?”刘婆子气势逼人,“要不是咱娘子好?心?请了你回来当灶房娘子,就凭现在这局势,哪家不是卖丫头?卖婆子勒紧腰带度日?没有?娘子,你连灶房娘子都当不上!”
“你竟还敢昧下那么多东西,你还要良心?不要?”刘婆子让人把她屋子里的东西都搜刮出来,赤裸裸搁到?地上。
一扇巴掌宽的猪肋排,两条五花熏肉藏在炕下面,小半袋米,一小罐熬的猪油,这猪油一看就是前几日说厨房油盐酱醋没了,管娘子拿钱去采买回来,熬猪油时给自己?私下装一小罐。
还有?两片不显眼差点发?现不了的鹿茸片。
朱姨娘看到?那被一块布包起来的两片薄鹿茸片,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是她女儿生孩子吃的补品,是周枭用军功换来的赏赐,连宫里的妃子想要都得争宠才能拿到?。
这老东西竟敢偷摸昧下两片,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就这功夫,冬梅又?从她屋里搜出来两匹红绸子,这绸子看着眼熟,是半月前卫瑜然?和周枭成亲那会用的红绸子,因为办的匆忙,在份数上只能多不能少,竟就给她浑水摸鱼摸了两匹。
吴婆子见自己?的底被扒了个精光,心?虚的不行,叫喊声也没方才那么大了,更是不敢看卫瑜然?。
朱琇云看到?女儿大清早被吵醒,想让她回去,“女儿你回去,娘来处理。”
卫瑜然?不想回去,她第一次见这么贪的婆子,竟然?还贪到?了她头?上,若说贪几块肉倒还好?说,连她的补品都昧下两片,这还是发?现,没被发?现的又?有?多少。
“吴婆子,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她给的月钱不存在克扣,有?时做饭菜合胃口了,她还给赏钱。
这样的美差,换做是别人早抢破头?了。
吴婆子支支吾吾,目光闪躲。
“不肯说?那就报官。”
卫瑜然?虽然?年轻,但绝不代表她性?子软弱,去年在周家只当了三个月的掌家娘子,整个周家上下被她管得服服帖帖,这段时间她被别的事情绊住,又?怀了孕,无暇顾及,没成想竟乱成这样。
一听报官,吴婆子这下慌了,连爬带跪到?她面前,哭嚷着自己?多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儿子不争气,整天和狐朋狗友四处玩,儿媳和家里的三个娃各个都吃不饱,她这才偷摸拿一点回去。
“娘子,求您别报官,我吴婆是鬼迷心?窍才做这档子事。”
崔嫂听到?动静,其实也在一旁,她是李副将从新上任的遥州知州的夫人那介绍过来的灶房娘子,她给知州夫人伺候过好?几年,有?一两道拿手好?菜,但她更擅长?给主子做孕期的吃食。
主子怀孕,那嘴巴格外折磨人,这吃不下,那吃不下,经常被孩子弄得没胃口,但又?不能不顾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灶房娘子都伺候不来,只有?她有?自己?的门道,深谙主子的口味,对症下药。
知州夫人生了孩子后,口味恢复,她也就比不过那些会做各种花样的灶房娘子,但知州夫人也待她不薄,念她在孕期付出颇多,也就把她当奶妈一样养着,但一直不在主子面前露脸,做的菜也端不到?夫人面前,她能拿到?的赏钱少之又?少,渐渐只剩下月钱,年末给做两身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