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末日的组成元素之一,全球气候骤变或许是比起“沙银”病毒致死率更高的可怕对手。人类失去了熟悉的四季,只剩下高温、暴雨和雪灾,每一种都不好过。
暴雪能够阻止银砂家族的移动,也同样可能将他们困在哨所,直到食物和水耗尽,又或者掀开薄薄的墙壁,把他们冻死在天杀的不知道零下多少度。
唯一的好消息,哨所里还有之前留下来的取暖工具,虽然看起来烧不了太久,起码仍能使用。
一行人在白天还能强撑,入夜后温度又跌下一个台阶,不得不开始烧火。
卫明扬解开棉大衣,从里面掏出来小花盆,放在离火不远不近的地方为它回温。
其他几人目光各异,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给一朵花取暖;但他们什么也没说,能苟活下来已经很艰难了,谁还要去指责他人的吊命符呢?
卫明扬把这朵梨花当作对沈烟的念想,也是已经变得遥远而模糊不清的现世的象征,提醒着自己并非这里的一员,等完全弄清怎么回事之后,还是要想办法回去的。
温暖总让人昏昏欲睡,卫明扬靠坐在角落里打瞌睡,朦胧中听见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一片阴影落下来。
他睁开眼,发现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小队长居然主动换位置坐到了自己身边。
卫明扬受宠若惊,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胳膊肘差点怼到花盆让它掉进火里。
小队长眼疾手快抢救了它:“小心!”
他把它还给主人,好奇地阐明来意:“这是梨花吗?”
卫明扬再次惊讶:“你认识啊。”
“唔,看起来像。但我记得梨花……”
“不是这种栽种法是吧。”卫明扬主动回答了被问过很多次的问题,“嗨,我也不太清楚,朋友送的,就养着咯。”
反正这儿没人认识他,把不怎么熟的同事说成朋友,把占小便宜顺走别人的东西讲成被赠予,都不会有人在意。
小队长沉思了会儿,问:“我可以看看吗?”
不知怎么的,他的声音和语调都让卫明扬想起了梨花真正的主人。但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沈烟跟自己一起掉进了这个虚妄的梦境中。
无论如何,这人的要求就像沈烟说的每一句话一样,叫卫明扬拒绝不了。
他再度把花盆递过去,刚要嘱咐别碰花瓣却已经迟了,小队长用一种非常非常温柔的姿态,像对熟睡的情人或幼儿,轻轻抚摸了下奶白的小花瓣。
卫明扬心提到了嗓子眼,随时准备着接受小队长像其他人一样手指被花瓣刺破后的尖叫、厌恶,并且迅速道歉。他颇为无奈地想,最近这个流程好像经常重复。
出乎意料的是,小队长的手指皮肤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朵逮谁咬谁的小花儿,连卫明扬这个(自诩)主人都伤害的小家伙,居然没有咬小队长?
“很可爱的花儿,谢谢你。”小队长的声音听起来在微笑。他把它递了回来。
“你没有……”卫明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说什么,说你没有被花咬到吗?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吧。
卫明扬抱着已经被火烤得暖烘烘的花盆,自己亲手试验了下,疼得龇牙咧嘴。
他已经有了经验,触电般收回手,尽管没有出血,还是能看到指尖多了一道咬痕。
他纳闷极了。
末日里动植物变异也很正常,盆栽变食人花听起来也合理;他是看在小梨花对自己有着特殊意义、又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才至今没有丢掉它。
问题是,这小东西怎么咬人还带有选择性的啊!
不仅没有伤害小队长,现在看起来整朵花儿都在奋力往小队长的方向靠……正经花儿可以在花盆里随意挪动位置的吗?
卫明扬没敢把这些疑问写在脸上,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养了盆会伤人的变异植物,肯定会强迫他丢了梨花;然而他并不想这样做,不想切断他同现世的最后一点联系。
他假装无事发生,假装继续睡觉。
却是偷偷眯着眼,观察这位被小梨花选中了的队长。
小队长调整了下面具,也不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小队长藏在年画娃娃面具之后的皮肤应当是很光滑的,并不像本人所说全是毁容后的狰狞疤痕。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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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有神子这重buff在,小系统每一次出差都会被传送到锚点玩家附近,这回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