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点讲,苏联的副博士也很牛掰。
想拿到这个头衔,你得先读完4年的本科和2年的研究所,然后经过多年的研究生学习,通过专业资格考试,提交论文,等口头答辩全过了——
恭喜你,终于戴上副博士的帽子了。
可惜这位留苏归来的赵老师,运气不太好,当了没几年大学教师,就因为时代洪流被下放到偏远地区去了。
去年回城政策放松,他得以回到西津市,但谁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他并没有重返课堂,而是被学校安排去打杂了。
薛琴也是通过亲朋的介绍,才找到的他。
赵老师挺好讲话,表示可以利用下午跟晚上的时间,来厂里给工人同志们上课。
“至于数学曹老师,还是我们职工子弟学校的,老教师,60年从西津师范学院毕业后就一直当老师。她口碑蛮好,讲话也没什么口音。”
眼下,当老师还不需要考普通话,碰上口音重的外地老师,学生是真的只能听天书。
薛琴自己都说乐了,然后跟叶菁菁咬耳朵:“放心,厂里已经批了,上一天课,给一块钱的补助。你的工资还是18块钱。”
叶菁菁一听就明白了,这一块钱的补助,肯定是薛琴帮她争取的。
她立刻握住薛琴的手,真情实感地道谢:“谢谢你,我一定要请你吃好吃的。”
薛琴叫她饱含深情的目光盯着,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嘿嘿笑道:“嗐嗐嗐,咱们谁跟谁啊。再说了,同样是上课,我们纺织厂的职工,凭什么要比别人拿的少?连厂长也认可你的教学能力呢。”
啊?
叶菁菁都疑惑了:“厂长?”
“对啊!”薛琴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这事实打实是她一手促成的。
从外面请老师,肯定要付钱。
一天一块钱的补助,已经是最低标准了,不然人家老师下班了,在家谢谢不好吗?非得接着劳心劳力,图个啥啊。
但厂领导认为叶菁菁是自己厂里的职工,没必要再给这么多钱。
薛琴据理力争,就是因为是厂里的工人,叶菁菁走上讲台,才更能体现工人夜校的意义。
她又借着从小出入厂长家的便利,撒娇卖痴,愣是把厂长拉到图书馆来听了回课。
叶菁菁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仅她不知道,好像他们整个补习班都不知道啊。
根本没人提这茬!
薛琴要是长了尾巴的话,这会儿绝对翘上天了。
她觉得自己把厂长拉到图书馆的决定,堪称睿智。
因为那一堂课,所有人都没留意到厂长的到来,不管是小黑板前讲课的叶菁菁,还是竖起耳朵听课的临时工们,都聚精会神地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正是他们这种对知识发自肺腑的热爱和渴望,打动了厂长。
最终厂长才大笔一挥,在申请上签了字,正式确定了工人夜校的开办。
叶菁菁毫不吝啬地夸奖薛琴:“还是你厉害,你是我们全厂职工的大功臣。”
薛琴的嘴巴都要挂到耳朵上了,嘴巴还要故作谦虚:“哪里哪里,你才是呢。哎——咱们厂这么多职工,怕教材不够用哦。”
说着,她跑到田宁身旁,担忧地伸长脖子看人刻蜡纸。
田宁已经刻蜡纸刻到想砍人,闻声没好气道:“让他们自己抄课堂笔记去。”
麻蛋,这蜡纸谁爱刻谁刻,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刻蜡纸了。
薛琴特别会忽悠人干活,嘴里哎哟哟:“能者多劳嘛,他们都比不上你,看你刻得,又快又好!”
刻字是功夫活,字要写得端正清楚,而且力道还要恰到好处,太轻,字印不清楚,太重,半透明的油纸,分分钟破裂给你看。
田宁可不接她的迷魂汤:“那我也刻不动了。”
薛琴犯愁:“那不够哎,我估计起码得有六七百号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