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屋子里头传来一声吼,伸出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脑袋:“疯什么疯,还不死家来吃饭!”
小家伙呲溜一下,跑回家了。
谢爷爷冲那女人点点头,后者却绷着脸,“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眼下10月份,大白天谈不上冷。因为家家户户住房条件都不咋样,所以大部分人家只要家里有人在,都是开着房门的。
这猛地关上的房门,所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谢家祖孙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谢广白还特地跟叶菁菁解释:“冯奶奶不是坏人,他们家是烈属。我们家刚回来的时候,还是她把房子让出来的。不然我们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是吧,嗐,你懂吗?”
叶菁菁试探道:“她觉得你们家,反动?”
谢广白苦笑:“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吧。”
哪怕他爷爷早已恢复正常工作,头上也没什么帽子了,但冯奶奶就是无比执拗。
叶菁菁“哈哈”了声,不予置评。
谢爷爷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只伸手招呼她:“进来吧,我给你看看。”
谢家三间房,两间住人,一间当客厅兼药房,走进去就能闻到浸透到每一条墙缝的药香。
靠右边墙的桌子,既当饭桌,也当诊疗桌。
叶菁菁把手放上去,老中医一搭脉,又让她伸出舌头,看了舌苔看舌头底下,末了他才松开手,夸了一句:“养的不错,心放开了就好。”
说白了,这姑娘之前最大的问题,除了先天不足营养不良外,还有一点,就是严重的肝气郁结。
所谓心病难医,肝气郁结反而是最难治疗的。
想开了只有三个字,可有多少人,一辈子也做不到啊。
谢广白在旁边笑:“她一天天忙得很,根本没功夫想七想八。”
啥?
叶菁菁茫然了。
你们医生都这么loveandpeace吗?
治疗肝气郁结,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谁让我肝气郁结,我让谁肝胆俱裂吗?
谢老爷子显然不知道,眼前的病人走的不是“爱与和平”路线,他给叶菁菁又调整了药方。
“这个先喝一个礼拜,再过来。”
放下笔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刚才我打的五禽戏,你也可以每天练一练,补气养血,对身体好的。”
可惜叶菁菁的医从性没那么强,她还跟人家老中医讨价还价:“八段锦行吗?”
她大学体育学过八段锦,可以直接上手操作。
谢老爷子笑了:“也行,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八段锦呢。每天练一练,把身体养好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谢广白拎着收音机,从房间里头出来,兴高采烈道:“正好,我们一起听。”
叶菁菁刚想问“什么呀?”,就听见广播里头传出了字正腔圆的声音:“下面,我们介绍一种极为实用的急救方法。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
她听着听着,猛然回过神,扭头看谢广白:“是海姆立克冲击法!”
“对!”谢广白点点头,眼睛亮得发光,难掩兴奋,“还有溺水急救。”
哎,不得不说,播音腔真好听,特别有腔调。
人家说得清清楚楚,哪怕没有图,光是听讲述,也能听明白到底要怎么做。
叶菁菁正听得乐呵呢,广播里的主播又开始了总结:“这个急救办法是西津市……长期的实践中,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验证,是我们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她越听越迷茫。
不对呀,怎么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人家美国的海姆立克医生?
好像这急救办法跟人家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