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琴眨巴又眨巴眼睛:“合着还是日本鬼子把我们厂进步了?”
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有什么办法?内生动力不足的话,必须得靠外力来推动啊。”叶菁菁意味深长,“到目前为止,按劳分配这个问题我们也没搞明白,不得从外面想想办法吗。”
薛琴蹙眉,伸手点她:“你写文章啊,田副书记让你写的,以东棉株式会社为代表的日本纺织企业的管理,好好分析。”
叶菁菁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写个鬼,这么多纺织厂的干部过去了,一个个盐吃的比我吃过的饭都多,轮也轮不到我写。”
薛琴瞬间纺织厂人纺织厂魂上线,伸手叉腰活像讨债的穆仁智:“那不行!你别忘了,去一趟日本花了多少钱。拿人手短,必需得写。”
叶菁菁目瞪口呆,指着她的手指头都在颤抖:“听听,你这还是团支部书记吗?觉悟呢?开口都是铜臭味。”
薛琴半点不臊得慌:“这都是纺织厂的财富,公家的钱,怎么可能臭?”
“行了行了。”叶菁菁无奈,“那我试着写点儿,就写见闻。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到底怎么看,看的人自己看。”
她又强调,“我要发表挣稿费的啊。”
薛琴埋汰她:“瞧你那点出息,你发文章就为了稿费?”
“那能怎么滴。”叶菁菁开始阴阳怪气,“拿人手短啊。”
薛琴啐她:“呸!好意思的你哦。”
伊藤洋子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不妨碍她听得津津有味。
中国的女孩儿真不一样,在场还有男士呢,也不影响她们嬉笑怒骂。她们好肆无忌惮啊。
肆无忌惮的让她觉得新鲜,又有点隐约而模糊的羡慕。
到了学校,西津纺织厂派给伊藤家父女用的小轿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薛琴完成交接,也没走。
这会儿都十点钟呢,她当然跟着叶菁菁去宿舍凑合一晚上。
她自己不走,还不许谢广白留着。
“哎,你怎么还不回家呀?”
谢广白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我也是西津大学的研究生啊,我今天拿到宿舍钥匙了。”
薛琴瞬间气成河豚。
太过分了,她感觉自己被谢广白压了一头。以后天天跟叶菁菁待一起,是谢广白。
不行不行,她才不会认输呢。她跟菁菁,是有共同事业的!
等到了宿舍,她一定要好好和菁菁聊聊夜校的未来。
可惜她想的挺好,周公却不配合。洗漱完毕,她俩往床上一躺,三秒钟不到,就睡得昏天暗地了。
谈个鬼的事业。
不过第二天,薛琴的斗志反而更昂然了。
因为她在西津大学吃过早饭,出门回纺织厂的时候,刚好碰上有单位送考上的新生来学校报到,开了吉普车!
浩浩荡荡的,只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薛琴当然不稀罕吉普车,他们家长辈有专车的多了去。
她稀罕的是人家单位专门开吉普车送大学生的待遇。
她甚至突然间想到了一句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就是大学生啊。
不行,她一定得赶紧把夜大办好了,她也要堂堂正正地当大学生。
叶菁菁前脚送走斗志昂扬的薛琴,后脚自己也要走上战场。
干嘛呢?当然是提前开启她的研究生生涯。
等等,为啥是提前?因为西津大学化学系的研究生要到10月份才正式报到。
没什么特殊原因,纯粹是学校教学和校务安排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