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绿色棉质军大衣,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车站工作人员过来,伸手招呼女孩子们:“你们什么时候的车?”
听说只有田宁今晚坐车要去厦门,他热心地在前面带路:“走走走,我给你找个人家路上照应一下。”
现在不流行父母送孩子上大学。
一方面是这年头孩子都养的糙,爹妈根本没精力管那么多。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家家户户都不富裕,出一趟远门,意味着家里头要攒好长时间的钱。
叶菁菁他们班上有个回乡知青,为了省下九毛八分钱的车票钱,又是先蹭公社的拖拉机,又是想办法捣腾坐船,不到四十里路,在路上耽误了差不多两天时间。
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是自己独自一人去学校报到。
现在有车站的工作人员帮忙打招呼照应,女孩子们不高兴才怪呢。
她们跟着工作人员上个月台,把田宁交到乘务员手上。
那位身材矮矮胖胖的阿姨,乐呵呵地拍了拍田宁的肩膀:“没事儿,姑娘。到了厦门要是你们学校不接的话,我给你找人送到学校去。”
五个女孩儿大喜过望,再三再四地道谢。
“没事没事,考上大学不容易,国家就稀罕你们这些好学习的小孩。”
四人跟着把田宁送上车,顿时明白乘务员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乖乖隆地咚,车厢里的灯光多昏暗啊,居然还有人捧着书在艰难地阅读。
大概是因为光线太暗,她还拿出了手电筒,补充照明。
叶菁菁真担心这位姑娘一路看下去,到学校就直接近视眼了。
她不得不提醒田宁:“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精蓄锐,等到学校再发力。不然眼睛坏了,以后多麻烦。”
田宁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等火车一开,我马上睡觉。”
大家说说笑笑,压根没啥感伤的情绪。
结果等到火车提醒:“送旅客的同志赶紧下车,火车马上要开了。”
四人急吼吼地下了车,看着火车远去的时候,王凤珍忽然反应过来:“田宁就这么走了啊。”
惆怅瞬间涌上众人心头。
厦门那么远啊,要坐好几天的火车呢。
等到放暑假的时候,田宁能回来吗?今日一别,下次她们再见面,又得是什么时候?
会不会像那些下乡的知青同学一样,高中毕业,人生就再无交集?
方萍清了清嗓子,安慰王凤珍:“你要舍不得的话,那你也报考厦门大学好了。”
王凤珍瞬间清醒:“我可没能耐考上。”
于是她更加惆怅了。
“走啦走啦!”薛琴催促大家,“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徐敏赶紧点头:“我得抓紧呢,明天我得赶紧把手续给办了。”
什么手续?转户口、团组织关系、粮油关系的手续呗。
拿着大学开的介绍信,她得在火车出发前把所有的手续都给办了。
今天她跟着田宁她们过来,也是趁机打听要怎么办手续。
“走吧走吧。”
叶菁菁也加快了脚步。
她要写举报信,举报刘副厂长诱·奸小保姆。
她多管这个闲事,是因为她从小受到教育就是强制报警。
她当医生的舅妈,碰上不满十四岁的小姑娘去医院做流产,肯定要报警。
她当幼儿园老师的高中同学,发现孩子身上伤痕累累,那肯定也会打110。